顾英磊回头，猛然间撞上了柳力争那双隐藏在金边眼镜下的深色眼镜。

“顾总，你这是便要离开吗？”柳力争捏着顾英磊的手没松反紧，凉薄的嘴角忽地勾出一丝笑来，声调比脸色还要冷上几分，“你刚才说的，顾家儿子没一个孬种，既然做出选择必然会履行承诺，一定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受伤！这句话难道仅是为了安慰当归吗？”

“我”顾英磊被自己之前的话噎住，看着柳力争，那个瞬间竟是有一丝想要逃跑的念头。

两这个一坐一立，两只手彼此牵扯便是此时唯一的纽带。柳力争带着期望地看着顾英磊，接收到的却是顾英磊闪躲的目光。

那一刻，握着顾英磊的那双手倏然一松，下一刻便像是失去了根茎的藤条，再没有一丝力气挣扎起身，软塌塌地垂下去再也扶不起。

“我知道了顾总。”柳力争神情看不出悲伤，语调同样与平时无异，但顾英磊却明显感受到对面的男人像是被人忽地抽掉了所有生气，从阳光灿烂骤然变得暗无天日。

“力争，我”顾英磊皱着眉头想要挽回，但开口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力争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随后一点点朝自己挤出最是熟悉的微笑，“顾总，您坐这休息吧，我过去看看。”

柳力争没有再给顾英磊说话的机会，转身径直离开。

原地，顾英磊渐渐张大的嘴巴在一声“咚”的门响后才慢慢合上，双腿一软，顾英磊整个人跌坐在了身后的沙发里。

“哈，真是”顾英磊单手捂住了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听不清的咒骂。

于当归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惹来这么大麻烦，眨巴了几下眼睛后，朝顾英磊尴尬道“那个，顾叔，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这不怪你”顾英磊摆摆手，示意于当归别担心，随即苦笑一声，头朝后一仰，忽地长叹一声，“哈，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顾英磊始终没说出来，但于当归大概也猜了出来，眼见着顾英磊越来越委顿下去，于当归想了想后终于开口道“顾叔，其实其实你跟柳助的关系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唰！”顾英磊松开捂着眼睛的手，视线带着穿透之力猛地朝于当归射了过来，“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跟柳助的关系，从一开始就知道。”于当归不得不再重复一次。

男人间的打闹实属正常，顾英磊就是跟柳力争表现得再亲密，想来外人也不会多有猜忌。然而，还是那句话，看出来是一种状况，说出来便又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虽然顾英磊性向并非无人知晓，但那也仅限于最亲密之人，乍一被另外一个圈外的人如此明确地点明，顾英磊即便做好了被人知晓性向的准备，却还是忍不住惊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