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嫂子不死心地跟在璇珠身后,叫嚷道:“喂,你站住……你不能走。你还没把事情说清楚呢。”同时向贞儿使眼色,“贞儿,快去拦住她,不能让他再去找状元郎,坏了你们的好事。”
贞儿余光瞥见她嫂子,态度冷硬:“我都说了我不嫁!”
她嫂子眼见着快到手的一桩买卖就这样从手上溜走,十分不甘心。
她必须再努力一把,摸了摸钱袋子,她一狠心,拿出一锭银子,咬咬牙,软下声音讨好道:
“那个,姑娘,你不能走,来,过来,我给你银子,你马上离开何状元。”
璇珠本来已经走出门,听见这句话又走了回来,抱着手,看了看贞儿嫂子摆在手心递过来的银子,眼眸微垂,闪过一丝玩味:
“呵呵,就这么点钱,你打发要饭的吗。我可不是卫姑娘。她在你们家白干了几年的劳力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们还想从她身上捞好处,欺贫重富,假仁假意,要不要脸呐。”
边上,卫璪踢着不合脚的靴子理直气壮地道:“那是她应该做的,我们家白养了她那么多年,难道一点回报也不能有吗。”
璇珠走进来挽起卫姑娘的手,暗中握紧了。羊老板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她眯起眼睛,声音娇俏动人:
“算盘打得真响。唉,可惜实在是太让你失望了。卫姑娘是绝对不会任你们摆布的。她已经说了不嫁了,你们就死了这颗心吧,也别指望以后没钱了又指使卫姑娘找何家要。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好吗。”
贞儿嫂子立马变了脸色,暴怒道:“这是我卫家的事,你这女人给你钱你不要。你一个外人瞎捣乱什么,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贞儿,你别听她胡言乱语。只要你乖乖跟我们回去,咱什么事都可以好好商量。”
璇珠拉着贞儿到自己身后:“看看你那四体不勤的样,卫姑娘出不出嫁与你没半两银子干系,难道她不出嫁,你就活不成了吗。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去退亲吧。”
羊老板坐不住了,被璇珠这样一说,她已经放弃了这会子送走贞儿的打算,卫玠的死她暂且不提,卫玠唯一的女儿她总不能让她羊入虎口,成为卫家的摇钱树,连不相干的璇珠都替贞儿说话,自己再装傻就很没意思了,于是她咳了一声:
“君老板,管管你表妹。再这样闹下去。我这浮生楼还做不做生意了。”
老板坐在羊老板对面的椅子上,此刻悠闲自得地品着茶:“璇珠想做的事,神仙也拦不住。”
贞儿嫂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胜券在握地挺直了腰背,冷笑一声道:“卫贞,你卖身契在我这里,你还要不要了。要的话,就回去打扮打扮,挑个好日子成了亲。不然你休想逃离我的手掌心。”
羊老板眼底露出一丝戾气,旋即又笑了出来:“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女人。贞儿的卖身契从君老板买了她回来我就已经烧了,如果不是你们说给她找了好人家,我也不用费劲去弄一张假的卖身契。我想放她走的,可她不情愿走,我也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没有卖身契,她已经是自由之身了。谁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卫璪暴跳如雷:“那你还拿了我们十两银子。你这人怎么这么歹毒的心肠啊。”
贞儿嫂子气得如厉鬼上身,登时指手画脚地道:“就是就是,还骗我们给你十两银子。心机太重了,以后谁要是娶了你啊。简直是祖上挖了人家坟,才倒霉摊上你。”
我的老板如我所料一般掂着二十两银子一字排开放在账本上,不怒自威道:“这是双倍的钱,共二十两,你们都拿走。贞儿现在是我君阁小铺的人了,你们私自做主收了何家的聘礼,本就是你们的不是。你们自个儿回去收拾残局吧。”
“来人,酒楼今日关门修整。将这二人请出去。”羊老板双手撑在腰侧,架子端的十足。
“出去,出去。”浮生楼跑堂的与数十个打杂的把二人半推半哄的弄了出去。
我趴在栏杆上看着这出戏的收尾,总觉得十分的意犹未尽。于是又跟在人群后面跑到了楼门口观看。
果然,卫璪夫妇混乱中抓了银子跑出来,忙忙又在人群里追上璇珠。
“都怪你,你个贱人坏心肠,不知道你给了贞儿多少银子,她铁了心听你的。你个狐狸精,你会遭雷劈的。”贞儿嫂子愤懑地道。
“我就是狐狸精怎么了,你来收了我呀。”璇珠妙目流转,并不将他二人放在眼里。
贞儿嫂子气得快七窍生烟了:“你等着,你破坏别人的婚姻,你会遭报应的。”
璇珠吐吐舌头,撑着腰不屑地道:“我就破坏了,怎么着吧,美不死你啊,你那么贪钱,你为什么不像我一样也勾搭一个状元郎啊。让人家一个还没来葵水的小姑娘替你去捞钱填补你这个无底洞,树不要脸没皮,人不要脸,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你……你气死我了。”贞儿嫂子恼羞成怒,抓住璇珠的手,猛地一巴掌打了过去。
璇珠早就有所防备,她随手一抓,掐准那女人的手腕一用劲,那女人便鬼哭狼嚎地喊叫起来。璇珠讥笑道:“打呀,怎么动不了了。能替卫姑娘气死你,我倒是求之不得。”
“哎哟哟……放手,你等着!”贞儿嫂子怒气冲冲地甩开手,□□着,转身一扭一扭地离去。
璇珠冷笑着摇头,走到一面墙附近,那狐狸弟弟提着灯笼突然从天而降,柔声问:“姐姐,她谁呀,敢缠着你。”
璇珠冷哼道:“一个只知道撒泼脸皮超厚的女人。想破坏你姐姐跟你姐夫的婚事。”
鸾音气道:“让我去给她点教训。”
“别,人作自有天收,咱顺应天理吧。”
看着俩狐狸姐弟走后,我兴趣缺缺地走回君阁小铺,一路雨夹雪,冻得我举步维艰,心里想着天色已近黑,老板大约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