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唐棣
吴国扬州
唐字的牙旗在风中徐徐舒展,此时的日头刚刚好不算炫目,唐棣身着鱼鳞盆领铠,骑着高大的幽州白鬃马,此战马是唐棣辗转从徐州马市购得,一匹可换三匹京东马,可见价格的确不菲,白鬃马身披玄色马铠,行进于由京东马匹组成的江东重装骑兵护卫队中显得异常高大,至于前方由江淮马匹组成的前锋军,在唐棣看来根本算不得战马。
“报将军,前方已现浦势力的幡旗,目测距离安浦城寨不足五里。”一名斥候从前方逆行而来禀告道。“好,继续前方查探,切记不要惊动沿途别府斥候,就是让他们将我军阵容看的清清楚楚。”唐棣吩咐道。“将军,遵命”,斥候作拱手礼后转身引马疾驰而去。“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弓步奔行,但切莫慌乱了阵型。”唐棣谓左右副将道。此次不惜奔波过百里会盟于安浦县,意在与谢庄、程异两位将军商议临川郡今后之局势走向,因此唐棣悉数召集了临汝县大数精锐军士随行,意在于南、浦二势力面前彰显临势力的威风,
不多时,唐棣所处的中军行进至距安浦营寨百步的地方,此时先锋军已经抵达营寨,由各军侯们引领进入偏营,安浦县属士卒身着皮甲手持长戟分列营寨门外两侧,数名着甲胄将军和穿青色朝服的官吏聚于队列中间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看来应该等待唐棣一行良久。眼看唐棣身骑高头大马快到营寨,马夫大步跑入队中,牵住唐棣胯下白鬃马的缰绳朝聚集的将军、官吏们处引,唐棣朝马夫说道:“不必急于此时,只需徐徐牵引。”在众将军、官吏们的注视下,唐棣与骑兵卫队从容的向他们靠近。
“唐都亭侯奔波百里定然辛劳,快快下马进入中军营帐歇息,酒肉早已经准备妥当。侧营也备足饭食酒肉犒劳随军将士。”冯异做了个拱手礼仰面笑着朝唐棣说道。“路艰难行,冯亭侯与诸位将军、臣工久候多时,还请海涵切莫责怪子华!”唐棣下马后于众人前执了一个拱手礼。“岂敢岂敢,都亭侯请,诸位请。”冯异客气道,“请,请”唐棣与众人一同进入营寨朝中军营帐走去。
扬州之地不大的临川郡却分出了三股势力,唐棣作为掌握县乡最多的临势力君主,此次会盟于最弱的浦势力的安浦县,意在会同实力稍强的南势力一道做最后的商榷,之前唐棣曾多次派出使者或书信于南、浦二势力,希望能够不动干戈便整编其所控制临川郡其他县乡,无奈谢庄、程异都未明确答复,看来都不愿轻易归附临势力。因此此次安浦会盟对于临势力而言不仅仅是会盟如此简单,唐棣不惜出动大队人马,就是希望谢庄、程异看到如此兵强马壮的临势力而放弃兵戈相向的念头,同时也能致使其二人在会盟中不至于提出太过分的诉求。只是南势力竟无一人出营迎接,在唐棣看来,谢庄显然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谢将军,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唐棣进入中军营帐便看到谢庄等南势力将军已经就坐,便寒暄道。“据悉唐将军此次携甲兵万余,真是兴师动众,且劳顿远到,我等虽已久候多时,但是跟唐将军比算不得什么,快请入坐。”谢庄做拱手礼道。唐棣就坐后道:“谢将军,此言差矣,子华延误会盟时辰,以至众将军等候多时,自知有错在先,现我自罚一觞。”唐棣双手举起案上彩漆羽觞一饮而下。
万余精锐浩浩荡荡在临川郡县乡大道行进百余里,已不知被几家斥候侦查过了,谢庄在帐中都不曾出帐亲历临势力将士入寨的阵势便大致知晓军队数量,在唐棣看来是不足为奇的,也是唐棣想要他们看到的。相较而言,作为东道主的程异在安浦营寨驻守将士不过两千余,至于同样远道而来的谢庄更是只带数百谢府部曲,唐棣有点猜不出谢庄只带如此之少兵马前来,是南势力家底太薄羞于拿出手,还是正在加紧练兵意在与临势力在名城临川一决高下亦未可知。
此时,大帐内将军、官吏悉数就坐,程异坐于中间案前说道:“诸位将军不远数百里会盟于鄙县,是我安浦县上下之荣幸,美酒皆已满觞,会事前我等何不共饮此觞,以求大汉国祚绵长临川百姓富足安康。”“请,请,请。”众人皆举起羽觞将糯米黄酒一饮而尽。“美酒既喝,不如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程将军、唐将军我们三家势力皆在临川城建有堡垒,临川之境是战是和,诸公是何打算?”谢安先行引入正题道。
只待堡垒修筑好便可发兵名城临川,剿灭临川城的乱匪,此时临、南、浦三家势力皆在临川三面加紧修筑自家堡垒工事,之前唐棣也允诺重金或势力要职整编南、浦两家势力,奈何并无实质答复,而二家在临川堡垒也未见停工之意,才有今日无奈安浦之会盟,在兵戈相向之前做最后的商榷亦或者是通牒,唐棣倒希望临势力强大的军事迫使其二势力放弃战争的打算。毕竟临川郡方寸之地,三家若为争夺临川则必然结下仇怨,不管最终谁执掌临川,都会彼此消耗实力,日后逃脱不掉被其他郡县大势力吞并的厄运,因此长远之见上策必须一家整编其二家,蓄势待发将来才能在群雄中占有一席之地,只是谁做盟主是个忧心的事情。
“临川郡一隅之地却强邻环伺,我等皆临川臣民应兵合一处,退可保临川百姓安危,进可在扬州之境攻城略地建功立业,同室操戈只会被其他强敌吞没。临势力控制临川郡大部县乡,声名远播实力雄厚,南、浦二势力应当响应临势力的整合大计以图未来大业。今谢县令、程县长所执掌南、浦势力至今依然执意修筑临川自家堡垒,我却要问问二位君主意欲何为!不顾我临势力的整合计策,非要在临川城战个三败俱伤?”唐棣愤然起身说道。
“唐都亭侯切莫动怒先请入坐,此次在我安浦县会盟不就是商讨临川之困局,我浦势力将军、县长不求宏图大业,但求保境安民就已知足,临川堡垒已经建设许久,此刻贸然停工于上下军民不好交代,现在临川堡垒皆由军民自发建设,唐都亭侯若觉得我浦势力在临川所建堡垒不妥,大可亲自去临川城下将其叫停,也好让我浦势力除去劳民伤财的恶名。”程异回复道。
程异竟将临川堡垒推责到百姓头上,还谎称军民自发兴建,在唐棣眼里完全是逃避问责,兴建堡垒不是一时之工,也不是几人之力能够完成,即使在一家势力之雄厚财力做后盾,数县甚至十几县之百姓轮番徭役,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况且临川城三面皆建有堡垒,亦安排诸县部曲轮流驻防,毕竟没有和谈就意味着战火随时燃起,毫无防备乃军事大忌。
“程县长既然说临川堡垒是其军民自发建设,暂姑且信之,至于临势力所建临川堡垒才是神速,唐县令自家堡垒未见停歇,倒是上心别家堡垒的进度,唐县令是提前履临川郡守的职罢!”谢庄明显在呛声唐棣。唐棣心里逐渐明晰,临川三家堡垒几近完工,而地处临川南部的南势力明显有想通过武力见真章的打算,想要不多费些气力执掌临川是不可能的,只是一旦郡内开战,势必削弱临川郡的整体实力,必须寻一个妥当的办法,既能决定日后临川之归属,也不至于内耗太严重。
“显然两位将军都没有说出真实顾虑,也罢,临川堡垒既然几近完工,吾视谢将军既有一战的想法,不如我们三家约定,堡垒完工后,择日三家齐争名城临川,谁家最终拿下临川城谁家来执掌临川,其君主推作盟主,其余二家并入其麾下,任其调遣不生是非,且临川战之前不准互为杀伐掠夺粮草人口,战后不管死伤损耗更不可因此战而结怨,二位将军意下如何?”唐棣说道,唐棣很无奈选择了会盟前临势力商议的中策,此策虽然临势力依然稳操胜券,只是同室操戈伤亡的依然是临川子弟,不能为自己所用甚是可惜。
“此法也未尝不可,我南势力同意,只是届时别杀红了眼掏光了家底日后真就成了他人砧板鱼肉!列为将军,希逸这便整军备战先行告辞了!”谢庄说罢作拱手礼后转身便出了营帐,数名南势力将军尾随出帐。“谢都亭侯慢走。”程异站起身来回敬拱手礼。
“谢将军既然已走,吾亦无逗留之必要,程将军后会有期!”唐棣说罢转身也走出了营帐,营寨外谢庄数百骑已经远去,谢庄看着其后腾起的一阵阵的尘土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