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赐了金银钱粮,虽数非庞大,因着是遣我去抚民,不晓得多少人瞧着呢,一处不仔细便落了把柄口舌了。”
“人人在屋里欢喜过年,你还要在外头冰天雪地赶路,纵是吃了用了落了口舌又如何,那些爱闲言碎语的,下回教他们去试试!”
“旻洲百姓酸苦,我能多送些物资去也是好的,横竖不过半月,吃的短些倒也无碍。人瘦了些好养回,只是若非这一遭,我竟不晓得颜儿如此心忧于我。”
展颜手重重拍在小几上佯怒道:“瞧瞧,又来了,我只听说肃宁王贤名远扬,不晓得其人竟如此轻狂。”
肃宁王接了话亦笑叹道:“古语云‘红颜祸水’便是此理了,可见古人诚不欺我矣!”
展颜终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开怀笑起来,好一会子才道:“赶了几天的路不好生歇着,何苦又来这湖上饮酒,早晓得我便不同你过来了。快些吃完回去好生歇着罢,又没甚么了不得的事。”
“一个人在府里头过元宵,哪里及得上美景如醉美人如斯?”
“皇上不是在宫里设宴了?岂不比这热闹?”
“换了是你,你喜欢在宫里赴宴?”
展颜撇嘴哧一声道:“我才懒得去呢!没得教人不自在。”见肃宁王只顾同自己说话,甚少动箸,索性举筷胡乱夹了好些菜到他碗中,催他道:“行了行了,七王爷您倒是先填饱肚子罢。”
肃宁王又闷闷笑起来,却也就着展颜布的菜吃了不少。
用完饭肃宁王问展颜可想游船逛逛,展颜方才在船头瞧着岸上热闹的很,这回却想着这厮许久未歇息了,竟还有心思游湖,不禁道:“有甚么好逛的,你还不回去歇着?”
又扬嘴笑笑,肃宁王道:“我遵命就是了,待送你回府了,我便回去。只是可惜好一个月明星稀的元宵夜了。”
展颜不屑道:“有甚么可惜的,明儿十六,月儿可更圆,比今儿还好看呢,明儿再看不成?”又缓缓道:“这会子天色不晚,我自个儿能回去,你回去又不顺道,多跑那些弯路做什么!”
“可不是方才多饮了几盅,这会说起醉话了!”肃宁王道:“哪里能教你自个儿回去?”
“我腿脚利索,怎的便不能自个儿回去了。”嘴上不依不饶,展颜心里估摸着怎么也不会教她自个儿回去,便不再执拗随了肃宁王上马车。
到了府门前肃宁王接展颜下马车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明儿坐不得?”展颜想也不想便道。
肃宁王了然点点头道:“也好,今儿确是有些晚了,我便明儿再来罢。”
展颜话刚出口便懊恼不已,听肃宁王又打趣,恼的转身便走,手却教人拉住,肃宁王声音在脑后道:“等等。”
展颜回头去,发间似是插上一支簪子。
肃宁王轻轻插上簪子,又细细将发髻打理好,仔细瞧了一会,满意道:“甚好。”
展颜不明所以问:“你别了什么在我头上?”
肃宁王道:“先前少见你戴这些,还当你不喜欢,一直犹豫着没送出手。”
“到底是什么?”展颜说着便伸手去摘,却教肃宁王将手握住道:“回去再摘下来。”
展颜挣了几下未挣脱便收了手,怒瞪一眼肃宁王,道:“那我回去了。”
肃宁王应一声“嗯”,展颜又瞧他一眼,转身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