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池安儿脸上虽还有宇文姿虐打下的伤痕,可有云儿和长孙晟送的伤药,伤处现只余浅浅粉痕,她杏眼线条甚是柔和,一对儿漂亮的眼睛清澈闪着光星,似天上的星星为暗夜洒下光明,她的肌肤白晰如玉五官清美,神情小心翼翼如温顺不安的小白兔,可轻抿着的唇眼底里敛着的智慧隐着她的不屈和坚韧。
云儿悄然看看千金公主,又扫一眼池安儿,心内暗暗点头:模样是有六分的相似,可这风韵气度却绝然不同。
不过瞬间的失神千金公主便回了心智,淡淡道:“云儿和曹御医已将你的情况讲与本公主,未料想陪嫁而来的宫女中险些错失了你这个宝……”
池安儿心头一震脸色泛了白。
千金公主不动声色继续道:“倒是云儿慧眼识人保住你性命,否则曹御医错失了得力帮手,雨晴和离忧也就错过了一位医术高明之人,连带着左夫人的脸,也不得安好!”
“公主,”池安儿扑腾跪下身去,声音已然含了颤,“是奴婢逾越了,求公主恕罪。”
毕竟经历过如履薄冰的北周后宫生涯,能活下来的池安儿如何不知这后宫人心的凶险,她更险些死在后宫女人争宠的阴谋之下,北周后宫如此,突厥王庭里的女人又岂是善类。
池安儿亦有所耳闻,大可汗佗钵的女人有七八个,最得宠的便是左夫人勒兰难,勒兰难不仅有强大的母族势力本人更是长得风情万种,而勒兰难生的怪病实是中毒,还是人为之毒,这……不必想池安儿已心有了然,只怕又是女人间铲除异己的手段了。
而她,为了活命,竟然告诉左夫人她能医她的脸,甚至连药方都开了,若左夫人的花容月貌恢复如初,自然会重新得到大可汗佗钵的宠爱,可若是如此,重返王庭的左夫人岂不成了千金公主的威胁。她个小小罪婢竟敢吃里扒外“卖主求荣”,便是被杖毙她自个儿都觉得不冤,可她当时……真的,真的只想活下来!
冷汗涔涔而下浸透了池安儿贴身的小衣,脸色苍白心有恐惧凄凉的她连连叩头,很快额头红了一片:“奴婢知错了,虽然当时形势比人强奴婢不得已而为,可奴婢真的是错了,奴婢知错了,求公主恕罪,求公主饶奴婢一命……”
千金公主似明白池安儿所想所恐惧的,注视着下面命如蝼蚁的小罪婢,她嘴角轻牵露出一丝苦笑:自暴雨倾盆绝了情的那夜,她已心如死灰,已然生不起半分爱的力量,更没有能力再去爱了,又如何会在意佗钵的宠爱与否。
“起来吧,本公主并未降罪于你!”声音悦耳可含着的倦怠越发深了。
“公主……奴婢谢公主不杀之恩。”池安儿睫毛上尚挂着点点泪滴,目光感激却又怯怯不安。
“此时杀你,本公主岂非成了善妒之人。”千金公主羽睫轻扇扫她一眼。左夫人已派人禀明佗钵池安儿能医治好她的怪命,此时杀了池安儿,岂不摆明了千金公主容不得左夫人。
“公主,奴婢……”
“罢了,”千金公主打断了心又提溜起来的池安儿,没理会她的不安,声音平和道:“难得曹御医肯力荐于你,你便好生的助他治疗和调养雨晴与离忧的伤势,至于左夫人,你倒也是个伶俐通透的,”千金公主话一顿,深深看了池安儿一眼,“缓解左夫人病症的药物在本公主的陪嫁里,可这完全根治的药物却是难寻,且用药尚要与曹御医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