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千金公主苍白了的脸色,眼底里的伤痛凄楚甚至是无助的迷茫眼神,佗钵重重的咬了咬牙,尖利的磋牙声令闻者心惊,他沉沉吐出口气,转回目光仔细审视着血染的鎏金牡丹残片。
面对佗钵的质问,千金公主沉默无言,云儿见势不妙忙极力稳住颤抖的身子悄然深吸口气,上前强作镇定道:“大可汗容禀,这鎏金牡丹虽是残片之物,可却是公主的母妃赵王妃之物,赵王妃早逝,公主幼年失母多年来一直心有伤怀,如今和亲塞外,便也将此物带了来以作念想,却不想又勾起了伤心事,还……还误伤了大可汗,请大可汗恕罪!”
“你们几个,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取伤药为大可汗止血!”云儿回过头盯了几个宫婢侍女一眼,此时的她一言一行竟颇有几分雨晴的干练风采。
云儿自己则上前小心翼翼着欲将沾血的鎏金牡丹残片取走,佗钵心有犹疑瞪视着手中之物,又抬眼盯向千金公主,质疑的目光却未从已恢复镇定的千金公主脸上再看出些什么,末了,他终松了手,鎏金牡丹残片落入云儿捧着的金盘中。
随着清脆的“叮”的一声,云儿狂跳着的心也终落了地。
佗钵伸手挥开战战兢兢上前服侍的宫婢,左手随意的往身上使劲抹了抹,光泽柔亮的虎皮大氅立时现了大片的血污,他随手将被血污了的虎皮大氅脱了扔到旁边一宫婢身上,那宫婢吓得身子一软,险些瘫地上。
另一个宫婢手抖腿颤的上前为佗钵抹上了伤药。
佗钵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抹了抹自个厚实的嘴唇,那上面尚留有点点润红的唇脂,他舌尖轻舔了舔似在回味着千金公主绵软的双唇余留的那抹淡淡的体香,抬眼再看向楚楚而立的千金公主时,佗钵的神色柔和了下来,抬手轻轻勾起了她的下巴,唇边甚至带了欢愉的笑意:“千金公主,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出嫁从夫,以后你念的想的就要是本大可汗,去,换了衣裳后赶快出来,别让我久等!”
恭送佗钵出了华帐后,云儿松了口气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抬眼看见立在帐外等着听命的蓝木珠和阿赫娜,这两人木然的,甚至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令云儿不觉起了厌恶,一股子难以言明的恶心和厌恶,冷冷道:“你们两个,也不用在这儿候着了,公主陪嫁而来的婢女已足够,你们还是去侍候其它的夫人去吧。”
……
夜沉沉,不知过了多久,辗转反侧的千金公主终睡着了,隐隐的月光映着她轻颤的羽睫,不安的睡颜。
第二日,千金公主起的很早倒是令正在帐外布置防守任务的安加利拆怔了一下,毕竟昨夜千金公主入眠的时辰不多,本以为她会多睡一会儿。
晨雾已散,炙热的太阳将万千光芒撒向草原,空气中浮着一股子新嫩的青草香,千金公主善睐的明眸迎着朝阳波光流转,端得是流光溢彩动人心弦,她轻仰头呼吸着天地间的气息似也心情大好,恬静淡漠的玉颜也微微流露出点点笑意。
不远处,安加利拆静静的望着,像是怕打扰画中人一般敛气收息静静的看着,而当千金公主的眼眸转向他时,他还是注意到千金公主眼底里隐着的倦怠。
从安加利拆嘴中得知大可汗佗钵寅时才回(凌晨四点)王庭,现正在补眠,而雨晴人已醒了过来,云儿已过去看她……
彼时,云儿正煞有其事喋喋不休的对雨晴说着她受伤昏迷后发生的种种,直听得雨晴心惊胆颤神色阴晴不定,公主救下鹰奴和小鹰儿,佗钵强行求欢,公主遇刺,池安儿被掳,应珠的出言不逊,斯古罗仳的失踪……雨晴显了消瘦的小脸儿紧绷着,细细的眉尖几乎拧在了一处。
而当讲到昨夜公主呤那首“黄鵠歌”时,雨晴低声轻叹息,清亮的眸子里显了心疼,喃喃道:“黄鵠之飞,一举千里,回首故里路漫漫,化作黄鵠归故途……公主,苦了她了!”
“雨晴姐姐,公主呤此诗时确实甚为伤怀,可……”云儿神情显了不解:“长孙副使说的那一番话似乎更令公主心绪不宁,公主说长孙副使意指公主该收拾好心思,如解忧公主一般不忘和亲初衷为国君分忧,而莫要步了细君公主的后尘,可公主听完之后似乎……似乎越发的消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