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哈纳云没扯谎,事实确是如此嘛。
大可汗一双眼刀逡巡着,还不知会不会突然发怒将某个倒霉蛋拖出去宰了,与其一句话说不好惹怒了大可汗,不若让哈纳云出头顶雷,谁叫她是左夫人的心腹呢!
佗钵眯了眯眼,令人压抑的肝颤的气氛中众人不由瑟缩了身子,生怕被大可汗狠戾的眼刀子扫到。
半响,佗钵挥手让一众人出去,自个则进了内帐,盯着睡得正香,甚至打起了小呼噜的左夫人,眯了眯眼睛,又好笑又好气:
这女人,搅了他的好事,竟然自个睡得没心没肺的!
她到底是心有吃醋故意挑衅千金公主呢,还是有意借着哥舒姆尔之死来提醒要胁他?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后一个念头。
他一直知道左夫人是个有野心的,可母族强大,生的儿子又这么出色,有野心也正常。
他也知左夫人占有欲强,眼里容不得其它女人,总会想尽办法打压那些敢与她争宠,想将她赶下左夫人之位的,可她绝不会蠢的敢要胁他激怒他!
睡梦中的左夫人突然“嘤咛”一声,撅了撅丰润的红唇,似乎睡的姿势不舒服,又扭了扭腰肢,胸前的起伏也随之波动,看在眼的佗钵一下子暗了眸色,不觉迈步上前,刚坐上胡床伸了手,就听左夫人忽呓语出声:“姆尔可敦,你别找我,你儿子不是我弄死的,不是我……”
佗钵瞬时变了脸色,瞳子里的欲望潮水般退了去,俯身盯着她的唇,磨牙声起:“不是你弄死的,是谁?是谁弄死二王子的?”
“是……是……呼,呼……”
呓语着的左夫人小呼噜声又起。
佗钵恨不得将左夫人拎起来将她摔醒,可蒲扇般的大手薅上她衣领甩了几甩后却顿住了:
当年二儿子的死果然有蹊跷!
可就算把左夫人弄醒,以她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脾性,绝对不会承认她梦中的话,反而会心生警惕,再也不肯吐露半个字。
二王子虽不是左夫人弄死的,可她一直保持沉默,更没以此事“咬”上别人,想来不是她动了手脚,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可就算查出真相又能如何?杀了她?
二王子已经死了,可暌息还活着,几个儿子中,属这个儿子最像他,有本事有手段有心机,他可不想因为左夫人而让这个儿子记恨上他……
还有土库族,有左夫人在,冒乌顿那个莽汉才会被他更好的利用……
半响,盯了眼毫无感觉般依旧睡的沉沉的左夫人,默默松了手的佗钵铁青着脸转身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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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丽的毡房里,待宇文芳听完雨晴所说,一手抚向跳得急促的心房,一手无力的撑着桌案,身子晃了晃。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公主可是不舒服?”
雨晴和云儿双双抢上前,忙不迭搀扶住她。
看着脸色白的清透,长长黑羽睫颤得像风中蝶的宇文芳,两人担忧之下更是心有不解。
小飞也弱弱的唳叫一声,仰着脖颈子,黑亮的眼睛看着宇文芳,末了,脑袋轻轻蹭着她的腿,似在安慰。
“公主,”雨晴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您别担心,我虽不知冷公子和不求公子使了什么手段,可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更没有证据,大可汗当不会起疑的。”
宇文芳瞳子里一抹苦笑,声音带了丝哑涩:“何止起疑,只会加剧了佗钵要杀他的心啊!”
雨晴愕然。
宇文芳低声喃喃,瞳子里水光流转:“是我连累了他,他,不该被牵扯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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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可汗牙帐,大喀木染史泥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万事都扰不了他的情绪。
他都钻进被窝准备睡了,却被匆匆而来的大可汗亲卫请到了牙帐。
只看佗钵难看的脸色,就知事情棘手,可当听大可汗说左夫人看见冷天奴和小飞后就突然犯了邪,满嘴胡言乱语,问他是不是要将冷天奴再血祭一次,还有那只虎雕幼雏,要不,也血祭了草原神?
佗钵当着宇文芳的面说要赦免了冷天奴,也相信宇文芳同冷天奴之间并无私情,可就觉得白日里见的那一幕太扎眼,一对儿画里的人似的,站在一起,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还有左夫人,怎就突然胡言乱语起来甚至睡得跟死人般叫不醒呢?她一定是染了冷天奴身上未除尽的邪气……
大喀木眼角微抽,意识到大可汗这是非要宰了冷天奴不可啊!
不但要宰了他,还要让他出面,借他的手,以堂而皇之的理由除了冷天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