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明晃晃的挑拨!
这些人不会真就信了千金公主的话中有话,以为是他默吡为了替妻子出气为妻妹报仇,故意陷害千金公主,让伏咄充作内应,里通外合害了整个王庭商队吧?
未及心惊的默吡叶护开口,再也捡不着漏儿,抱着长长画卷轴支着耳朵倾听着的画师张尤连连点头,忽就脱口而出:“公主,张尤也听到了王庭内外四起的流言,都说是我北周漠河郡守派出大批官兵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了王庭商队所有人,还将全部货物给吞了,这简直是胡说八道狗屁不通!”
“漠河郡守又非三岁孩童不知深浅利害,突厥王庭商队在他辖下的漠河城出了事,对他只有坏处全无好处,怕是还会因职责有失被当今天子问罪,而公主您,咳……”
张尤摇摇头,欲语先叹息:“想害您的人可是多了去喽,前有漠河官驿中袭杀您的南朝陈人,后有指使萨满弄出个金人淌血泪欲以‘邪祟’污名毁了您清誉的阴诡主谋,还有那暗下黑手令桃花叱发狂险些踢死您的幕后黑手,如今……”
张尤瞅瞅还在那怔怔地寻思着到底是北周官兵?马匪?还是契丹人西域人祸害了王庭商队和她小侄儿的古里尔,又摇了摇头,重重叹道:“还有个一心欲为妹子报仇的叶护夫人,咳,公主,王庭商队出事,正是亲者痛仇者快,您,难啊!”
忍无可忍黑了脸的默吡叶护大步上前,他认出了这单薄小身板被草原劲风一吹就能刮跑了的小白脸不就是当日翘着血淋淋手指砸吧着嘴巴的北周画师么,末了,这位还翘着血淋淋的手指一个劲儿往他嘴里塞,让他也尝尝金人血泪到底是甜是咸的画师张尤么!
当日若非长孙晟眼急手快,气极的他只定一脚踹死这众目睽睽下故意恶心他的北周画师!
心有郁闷的默吡带着股子阴戾的声音断喝道:“张尤,王庭商队莫名消失在你们北周的漠河城,任你再花言巧话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再敢在这儿胡搅蛮缠胡说八道,本叶护绝不饶你!”
身为武人,默吡叶护还是习惯于拳头底下见真章!
瞅见气势汹汹的默吡叶护铁拳握的嘎嘣响,张尤吓得一缩脖儿,身子似秋天落叶般晃了晃,末了,闪着惊恐的小眼神儿,后退几步不敢再吱声了。
这酸儒,瞧这份出息!
雨晴不由撇撇嘴。
岂料未及雨晴心内暗戳戳的鄙视完,缩着脖颈子,白着小脸儿的张尤颤声微微,不怕死的忽又蹦出一句,语气还极是真诚:“您这是被小的捅到了痛处,要杀我灭口?”
“张尤,你找死!”默吡叶护额间青筋蹦,寻思着索性送这家伙上路,至少可以挽回些颜面,没瞧见地上躺着的都是他婆娘带来的人么!
千金公主敢伤他的人,羞辱他的女人当众抽他的脸,他就敢活劈了她的人让她也没脸!
不想宇文芳却抬脚拦在前,语出凉凉:
“默吡叶护如此大动干戈容不下一区区的随嫁画师,难不成是对本公主心有怨怼在借故发难?”
话说在明处,事情反而难办了。
默吡叶护冷笑:“千金公主,你……”
“默吡叶护好大的威风,”宇文芳不容分说截了话去,“方才令夫人还言叶护您同大可汗一齐出生入死立下战功无数,本公主倒想问默吡叶护您一句,当日若是您战死沙场,您的家族是否也要恨大可汗入骨?是否也要寻了机会对大可汗喊打喊杀?”
“你胡说什么?”默吡叶护骇然。
“胡说?本公主不过是说事实而已,”宇文芳杏眸微眯,红唇微翘,笑意凉薄:“自古富贵险中求,军功铁血沙场建!本公主不过是为了给王庭积累财富而一力促成王庭商队,商队出事,便被众人所迁怒成了首恶,同理,它日,各位为了军功与大可汗浴血沙场,战场无情,若是有朝一日战死沙场,是否也要以大可汗为首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