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依恋的举动,令冷天奴唇边的笑容越发大了,低下头,温热的唇又深深印在她额头,末了,脸微侧,下巴又轻轻贴紧她鬓间,环着她的双臂微用力,她被他整个圈禁于怀中,他微躬的脊背,似为她撑起一片天地,似眷恋,似守护。
他无言的爱恋之举令宇文芳心有甜蜜,忽又仰起小脸儿,若桃花瓣的水润红唇轻抬,“啄”上他的唇,似偷袭得逞的孩童,在他深深的目光中,“嗤嗤”笑着又缩窝回他的的怀中,心内则暗戳戳寻思着:
明明看似清冷的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疯狂起来却似变了个人一般,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短短几日,数度缠绵,初时,她虽熏熏然似酒醉更似焚心火烧般的渴望,可朦胧间,还是看见了他眼底里的隐忍和煎熬,明明他红了双眼欲壑难填,却仍保有一丝清明,不肯彻底放纵自个伤了她,他,实是爱她入骨了的。
“天奴,不要离开我,不要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想起梦中孤独前行的自己,又微阖了双目的宇文芳幽幽出声。
冷天奴目光一跳,温柔宠溺的目光中一丝阴郁掠过,似说与怀中人,又似自言自语:“别怕,我不会走,不会!我会陪着你,一直在你身边……”
父亲走时给了他两个选择:
要么,留宇文芳在突厥王庭,他会派人暗中保护,绝不会让他未出世孙女的生母有半点闪失,而他,亦要老老实实的呆在突厥,随时候着王庭的风云突变!
要么,他会派人直接将宇文芳送去“桃花城”,直到她平安生下腹中孩儿,而他,依然要留在突厥王庭!
何谓王庭的风云突变?
他知父亲所指。
佗钵既然要利用这次行大猎的机会,不惜违逆“草原神”之意杀了白虎保护襄助的“继任可汗”摄图,甚至还要对他这个能助摄图上位的“杀星”赶尽杀绝,莫说父亲冷潇雨,便是摄图也不会罢休,摄图又不是个傻的,遭此一难,全然弃了对“大可汗”位徐徐图之的幻想,岂会坐以待毙?
而佗钵这一病,更是搅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便是摄图此时欲抽身,都容不得他了!
大可汗之争,刀兵相见,近在眼前。
于冷天奴,自无法眼睁睁着宇文芳被父亲以行“保护”之名送去桃花城囚禁起来,且当时为了保住宇文芳,他情急之下以宇文芳腹中可能已孕育了孩儿的说词打消了父亲的杀心,可如果她腹中并未孕育孩儿呢?
佗钵病重,突厥就要变天了,而父亲,真实的意图又是什么,仅仅只是想扶持摄图登上大可汗之位?
父亲所图,不小啊!
最后,思绪万千,如入冰窟的冷天奴告诉父亲,他和宇文芳,留在突厥王庭!
可此时此刻,他却该如何对宇文芳解释?
耳鬓厮磨间,他明明对宇文芳说,说会带她离开突厥,自此隐姓埋名过平凡的日子,亦答应了她会想办法,说服肖念,在和亲公主不幸“殒命”于悬崖下后,将雨晴云儿冬儿还有池安儿等陪嫁的侍女和宫女,以及她那个庶妹宇文姿,带回中原……
提及宇文姿,冷天奴立时想到被其抢走的蛇香,目光陡地一寒:一旦查出此次群蛇袭击宇文芳的毡房驻地与她有关,他绝不会饶过她!
……
一直陪着你!
耳边是冷天奴温柔又郑重的承诺,脸上是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宇文芳若桃花瓣的唇弯弯,眉眼含笑,那艳明如玉的脸上绽开的灿烂芳华,便是国色天香的牡丹,庭前妖娆的芍药都无法与之媲美。
“嘶——”身心彻底放松下来的宇文芳忽就感到脖颈子间传来的痛楚,禁不住轻“嘶”一声,胸口似也有些发闷,手下意识摸向了自个的脖颈子。
眼见宇文芳轻“嘶”出声呼痛,冷天奴神色一紧,眼底里流露出心疼,忙伸手抚上她青紫痕重的白晰脖颈。
他可以解释是呼啸卷入洞的风吼子将她摔昏,是被劲风刮起的藤枝抽到了她脖颈子,可,如何解释他暂时不能带她离开王庭,甚至还要她同以往一般,继续留在佗钵身边虚与委蛇……
“天奴,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似感受到气氛的异样,立时忘了脖颈子间的疼痛和胸口气闷的宇文芳从他怀中支起身子,看着神色显了些许黯然的冷天奴,不解道。
冷天奴轻伸手,又将宇文芳搂回怀中,宇文芳眉眼弯弯,下意识将小脸儿又贴紧了他的胸口,却未注意到,他眼底里的复杂阴郁。
于冷天奴,不希望宇文芳知道的太多,尤其事关父亲冷潇雨,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至于其它,困守崖洞的二人自是该不知的,那便,待出了崖洞再说吧。
“我没事,我只是在想这风雨……芳儿,这风雨估计还会再肆虐个四五日,到时,我们便可出去了。”
宇文芳眼睛一亮,旋即目光又是一闪,默默看了眼这幽深能引得回音渺渺的崖洞,忽心有不舍,刚想说什么,忽凄厉鸣叫声在风雨中隐隐传了来:
“啾——”
“啾啾——”
旋即,又一道尖锐高亢的唳声起,似破风而至,遥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