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绍义倚仗的是突厥,宇文芳倒不怕来日他敢做大了,倒是高宝宁,背靠的是契丹靺鞨,以如今突厥的实力,助她铁骑南下清了君侧后,再腾出手来对付同样是铁骑彪悍的契丹和靺鞨,怕是力不从心!
高宝宁微微一笑,笑得甚是儒雅,不紧不慢道:“公主您多虑了,我高宝宁要的不多,柳城郡即可!”
高宝宁坦然提出条件,倒是让宇文芳对他高看了一眼,既然对方显示出合作诚意,急需联合各路兵马剿杀杨坚及其拥趸者的宇文芳自不愿错失这么个强有力的合作者。
至于清了君侧成就大事后,是否将柳城郡划归高宝宁,届时再说,呵,谁人知届时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在坐几人各怀心思,虽目的不同,可都意欲染指中原,都想着利用对方的兵马实现自个的所图,接下来倒是相谈甚欢,高宝宁又道:
“公主,劝说沙钵略大可汗出兵还需及早,只怕杨坚也没有多大的耐性,这谋朝篡位就在眼前,也许就在我等在此议事时,那杨坚已经懒怠再做虚让,已迫使小皇……北周皇帝正式下诏宣布禅位了!”
“什么人?”
一声断喝令堂中几人一惊,高宝宁窜身而起,直扑门外。
几道人影窜过,急掠而去。
“怎么回事?”已快步至门口的宇文芳盯向赵王死前留给她的心腹死士。
一神色紧绷的死士忙上前行礼,道:“禀公主,头儿发现了异动,有人窝在屋顶偷听,来人擅隐身且身手了得,若非一狸猫经过他身边‘喵’了一声,属下等还发现不了他,头儿和几个兄弟已追了去!”
高绍义看向自个的侍卫长,脸色难看的侍卫长轻点头,默认了对方所说,来人连他也未发现,着实是失职。
高绍义不禁深深紧了眉宇,眼底里已含了丝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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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一间干净整洁却又不甚起眼的“甜糕”铺子外,两吊挂门前的红灯笼于寒风中摇摆不定,那热烈的火红色,为这暗沉的夜色带来一抹亮丽。
室内,两个燃烧着银丝炭的炭盆散发出光和热,驱散了冬夜的寒冷。
被药麻软麻翻了多日的冷天奴终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失焦迷茫的瞳子里一片茫茫然,良久,长长黑羽睫轻动,沉寂的眼波忽就轻动,波光流转处瞬时扫去了瞳子里的懵懂和茫茫然,他眼神微转,眼底里已是一片清明,可清明之中又闪过一丝黯然和恍惚:
他不是死了吗?
死在了自儿最心爱的女人手中!
毒茶入腹的剜心之痛仿若尚在,直痛得他额头瞬间沁出一层痛汗。
因昏睡多日而空白的脑子运转了起来,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当日他喝下宇文芳亲捧给他毒茶的一幕,心忽就又大痛,痛得他紧闭上红了眼角的凤眸蜷缩了身,痛得他脸上肌肉抽气息窒,这因深重的难过而生成的痛楚,令他痛得不想醒来……
“天奴——”
这熟悉又令他极度渴望的声音忽就响在了耳边,冷天奴霍地睁开紧闭的凤眸,扭脸看去。
待看清静静坐在床边深深凝视着他的宇文芳时,他的痛,忽就消弥无踪,他禁不住唇角弯弯呼唤出声:“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