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口的守将给我竖着耳朵听清楚了,我是突厥沙钵略大可汗麾下的史拔图汗将军,你们的皇帝不守信用,明明答应将白道川给我们突厥大可汗了,却还在这里驻兵,占着我们的牧场不走,盯着我们的牛羊和女人不放,如今大可汗命本将军来此地驻守,聪明的赶快出来弃械投降,本将军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要是敢说个不字,嘿嘿,本将军定砍了你们的脑袋!”
孙会平险些给气乐:这是有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话!
“史拔图汗,”孙会平扬声道,“我朝陛下只恩允你们可在白道川‘逐水草而牧’,听明白了没有,是牧!只是同意你们在此放牧,并没有说过要将此地划归你们突厥……”
史拔图汗摇着大脑袋吡牙冷笑打断:
“别给我说些没用的,我们突厥人哪里放牧哪里就是家,哪里就是我们的地盘!看来你根本就不想投降,好,本将军也没打算放你们活着回去,”史拔图汗猛挥弯刀,吼道,“勇士们,拿下白道川,杀!”
乌压压的铁骑汹汹冲了来,大地震颤,甚至隘口城墙都跟着起了轻颤,当突厥大军冲进一射之地时,城墙上射出的一支羽箭掠空,划出道美丽的弧线,箭头上燃着的一簇火苗扎向草地,一道火墙瞬间冲天而起……
“称溜溜——”
先锋突厥军大惊失色,躲闪不及的战马冲进火海,立时连人带马给烧成了火球,转眼间,收势不及的一排铁骑精锐惨号着跌落火中翻滚扑腾……
虽闪躲及时可仍是被烧焦了一把浓虬的史拔图汗将军大怒:草地上竟然被隋军泼了火油,他们的人没烧成隋朝守军,隋朝守军却把他们的人马给烧了,实在是可恨!
显然,里面的人是失败了,如此,就强攻吧,他史拔图汗定要将这帮隋军杀光报这火烧之仇!
“嗖嗖嗖——”
自城墙上所射箭雨从天而落,被火烧乱了阵脚的突厥铁骑又是死伤一片,史拔图汗将军的嘶吼声中,执军旗的亲兵挥舞,突厥大军中分出两路,绕过火墙欲从两侧包抄强行攻城,而突厥军中弦控士卒也列队开始反击,箭雨中,城墙上中了箭矢的隋军也纷纷倒落……
殁挥刀打落几枝射向冷天奴的箭矢,冷眼看着王旗下的史拔图汗将军,头盔下只露了一双清冷凤眸的冷天奴微眯了眯眼,眼底里闪现出危险暗芒。
面对突厥汹汹万余人马,区区千余骑固守是最好的选择,然白道口并无险要天堑,非易守之地,孙会平对此心知肚明,而冷天奴亦知,可他却主动请战:
“既然太子殿下命末将来襄助孙将军,末将请令,请孙将军拔五百铁骑,末将愿为先锋,直取敌军主将!”
站在一旁挥剑打掉了几支乱箭的孙会平的副将大步上前,慨声请战:“将军,此战本就是我‘白道口’将士之责,如何能假借它人之手,将军,末将愿领兵死战敌军!”
几个都尉校尉立时也纷纷请战,眼见他们一个个视死如归状,孙会平心有安慰,他的手下没有孬种。
面甲后的冷天奴微微一笑,只露目色深深的两凤眸中流露出一抹欣赏色,却是语气郑重道:
“将士悍不畏死是好事,然此战许胜不许败!”
“新朝初立,突厥兴兵犯边,挑衅示威之余更是试探,若一击得手,突厥将士必狼子野心大盛,只怕突厥各部自此都会支持沙钵略大可汗铁骑南下,所以,此战必要打掉突厥王师的锐气和锋芒,许胜不许败!”
副将和几个都尉校尉:“……”
孙会平默:许胜不许败?白道口根本守不住,他都准备着战死沙场了,可眼前这位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许胜不许败?
扫了眼麾下将迟疑的神色,孙会平心知他们全无把握,转过目光,正色道:“既然宁远将军是太子殿下所派,本将军自是信得过,如此,有劳宁远将军!”
“将军,”有士卒冲了来,急声报,“那些化作‘牧民’的突厥兵竟然有攻城梯,我们的滚石和火油已经快用尽!”
孙会平率领部下在城墙上指挥击退攻城的突厥军,他的心腹副将则随着点齐人马的冷天奴出战。
胯下白马一身银色铠甲的冷天奴自围堵隘口城门的突厥军中杀出血路,一马当先杀向不断汹汹涌来的突厥军,赤金狼头王旗下的史拔图汗将军大喜过望,被火燎过的焦须跟着他咧开的大嘴颤了颤,大喊道:
“好啊,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送上门来找死,是条汉子!本将军给你留个全尸!”
双目锃亮的史拔图汗将军催马杀上前,而那位被他盯上了的银甲将军也不答话,手挥长长斩马刀,一路杀过来,留下一地尸首,飚起一路的鲜血,他就像收割人命的魔鬼,挨着他的死,碰着他的亡,所到之处,尽是削掉的人头和泼溅的鲜血……
银甲将军目标明确,于千军万马中直杀向史拔图汗将军。
不过几个回合,史拔图汗将军手中刀已被磕飞,在他骇然大瞪的瞳子中,银甲将军手中的长长斩马刀兜头劈了下来,无人知,那长长斩马刀忽微微一斜,刀锋劈过史拔图汗的头顶,斜掠过他的额头……
一片血雾弥漫中,头盔被削,乱蓬蓬发辫披落,满面血污的几被迷了两眼不能视物的史拔图汗怪叫一声摔落马下,却被抢上前的一众亲兵死死护住……
眼见着主将落马,突厥军中开始乱了。
“史拔图汗已死,给我杀!”紧跟在冷天奴后的副将大喜过望,大吼声声。
这吼声令突厥军彻底乱了起来,冷天奴所率的五百铁骑趁机左突右杀,彻底打落了突厥军的阵角。
而强攻城墙的突厥兵也没了心思,纷纷停了动作看向王旗方向,正看见被砍断的赤金狼头大旗倒落下来。
“撤,快撤!”将一脸血生死不明的史拔图汗将军救起后,他的副将见势不妙,立时传令撤兵。
突厥王庭。
新得了战报的沙钵略大可汗摄图禁不住咧嘴哈哈大笑,笑得畅快,一直紧盯着他神色的宇文芳不觉心下一松,微勾了勾红唇。
“大可汗,战况如何?”杏眸点点锐利光闪中,宇文芳的声音却极是温柔。
摄图满意道:“吐罗古将军同高宝宁已攻下隋朝的军事重地,临渝镇!”
当另一道加急战报报到大可汗牙帐时,正笑容满面的摄图和笑语嫣然的宇文芳齐齐冷了脸,笑容已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