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爷被杀后牵连者众,身为王府属官的王仁百亦在诛杀之列,这王仁百全家罹难,只逃脱了他一个,他的复仇之心不比宇文芳少上半分,自来到宇文芳身边,自是竭尽所能辅助,此次随军的他也算得上是宇文芳的传令官了。</p>
“公主,张尤混进军中之事已查明,”王仁百禀告道,“他买通了张校尉手下的一小队正,那小队正一为财,二则误信了张尤想上阵立功的一番说词,这才让他混进了军中闯下这大祸。”</p>
此次突厥军大举兴兵南下,除了突厥军,跟在宇文芳身边的还有一支上千人的人马,这些人自然就是宇文芳从所收拢的原忠于宇文皇族的各路逃亡至突厥的人马中挑选出来随同作战的,这支人马同样也是突厥军的着装,张尤趁乱又混进突厥军中也就不奇怪了。</p>
那小队正原以为张尤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画师,既然他愿意上赶着上战场立军功,便是死在了战场上也不会有人在意,于是,那小队正收了张尤孝敬的两银锭子,就让他进了军中。</p>
座上的宇文芳声音凉凉:“张校尉五十军棍,那小队正就地斩首,以儆效尤!”</p>
这也算是给了摄图个交待。</p>
军纪如此涣散竟令张尤钻了空子,原以为公主定会恼怒失望之下大发雷霆,不想,只下了降罪惩治命令后,宇文芳便挥手让王仁百退下了。</p>
深深看了眼面无表情然眉眼间却盘桓着一抹沉凝色的宇文芳,还想说什么的王仁百默默咽下到嘴的话,揖礼而退。</p>
沙钵略大可汗摄图的主力军于“武威”郡不过短短的休整两日就要开拔。</p>
夜里,摄图于残破的郡守府设宴,在继续下一场的战事前让麾下的将士们吃个开怀喝个痛快。</p>
扫了眼人前毫无顾忌的窝在已喝得熏熏然两眼起了迷离的摄图怀中的左夫人乌黛尔,神色平静的宇文芳又看了眼酒后丑态百出的突厥将领,只觉扎眼又嫌厌的她起身离开了弥漫着浓重酒香和血腥气掺杂气味重,令人几近恶心欲吐的宴席……</p>
夜凉如水,除了突厥军的嘶吼叫嚣声,竟听不见第二种声音,这别样的死寂,令跟在宇文芳身边的雨晴和云儿汗毛竖,脊背发寒。</p>
看着不远处只身长立,两眼珠子于夜色下锃亮,只直勾勾的盯着京师方向不肯稍移的大喀木染史泥傅,宇文芳缓步上前。</p>
正怔怔出神的大喀木忽听到轻柔却又透着丝冷涩的声音传了来。</p>
“身为漠北草原受万众膜拜的大喀木,你不思守护突厥保一方平安,却一直明里暗里鼓动着大可汗兵进中原,如今更亲自随军南下,想来是因阿史那娅尔太皇太后之故吧。”</p>
大喀木眼皮子一抽,扭脸看向已走至近前的宇文芳。</p>
因着佗钵之死,这二人有着共同的秘密和利益交换,倒是言谈间能“坦诚布公”了。</p>
“千金公主,你我彼此彼此,”大喀木唇边一抹意味深长的似笑非笑,“比起我,想来千金公主你更迫不及待突厥铁骑攻陷京师长安吧!”</p>
宇文芳微微一笑,笑不达眼底,转过目光看向京师长安的方向,淡淡道:</p>
“大喀木你心知肚明,杨坚灭了北周,后宫中除了杨丽华,其它的几位皇后和嫔妃们尽数被赶去了道观和尼姑庵,可他独独没有处置阿史那娅尔太皇太后……”</p>
原还笑意微微的大喀木目光陡然一厉。</p>
似无所觉的宇文芳继续悠悠道:</p>
“世人无知,还以为他杨坚对前朝武帝心存敬意这才善待其妻,”宇文芳唇边一抹讥诮色,语气一转,“其实阿史那娅尔皇太后倘真被赶出宫去往道观修行还是好事,可如今,突厥兴兵,只怕留在宫中的她,日子就艰难了。”</p>
“你到底想说什么?”大喀木如狼的瞳子凶相毕露,似要择人而噬。</p>
宇文芳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只不过是看大喀木痴痴遥望京师长安,有感而发罢了。本公主对阿史那娅尔太皇太后心有感激,毕竟,当日若非她所赐的那枚狼头骨佩,只怕本公主早已死在了你大喀木手中。”</p>
“大喀木,”宇文芳目光深深,透着一丝怜悯,又不无感慨道,“其实我若是有心心念念的人儿被困宫中,想来,我会派人潜进宫,将其救出。”</p>
看着转身而去的宇文芳,大喀木一时怔愣无语,末了,拧了眉宇,陷入了沉思。</p>
听在耳的雨晴和云儿隔空互视一眼,从彼此目光中看到了一抹惊诧和欣喜:公主如此做,不会是她们想的那样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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