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婆道:“也罢,我就和你实说了吧?是北魏的然妃娘娘让我送来的,她不知道中毒的是慕容习,还以为是先生你。她对你关心得很啊!”
宋岩脸色凝重,道:“你肯千里迢迢帮她送蜜,自然没少拿她的好处!今日之事,不要再向被人透露半句。你也知道我宋岩,不是什么时候都如此厚道的!”
黑熊婆道:“那当然不说,娘娘本来也不让我说,是你非逼我说的。你赶紧救治慕容习吧,我要走了。我常常瓜分这小子的经费,他若死了,我岂不是很吃亏?”
说罢向帐篷外走去,忽然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道:“宋先生,天下几乎皆知,你有蚌女所赠的珍珠,今天看来倒也不像,你真是够穷的!你的本事比主公只强不弱,主公已贵为王侯,你却穷困潦倒,还被人追杀。真是不知你怎么想的?
可怜然妃娘娘的这一片心了。她如今正危机重重,却敢冒如此之大不韪,帮”你弄熊蜂之蜜,真不知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
宋岩变色道:“你说她危机重重,此话怎讲?”
黑熊婆道:“这熊蜂之蜜是大夏特产,常人难以获取,赫连勃勃又视为国宝,控制很严。从前大夏与北魏交好时,曾经进供给北魏少许,也多是用来给北魏帝王与妃嫔们催情所用。拓跋嗣制造毒箭,就是为了战场使用,自然不会寻求解药。娘娘于无意中得知皇上要用毒箭对付你,便偷了宫中珍藏的熊蜂之蜜,想找人给你送来。哪知姚妃为了专宠,觊觎这熊蜂之蜜的催情之力,早就派人在近旁盯着。娘娘去盗蜜,自然被她发现。不知怎么,她知道娘娘与你有旧情,就与崔浩两个联手对付娘娘,还告到了皇上那里。皇上知道后盛怒,把娘娘关进暗夜黑牢了。你不早点去营救娘娘,也许就见不到娘娘了。”
宋岩脸色变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你是崔浩的人,我怎知不是崔浩派你引我去北魏?”
熊婆从怀中掏出一颗浑圆硕大的珍珠,洁白的色泽之中隐隐闪烁着一道血痕,道:“先生可识得此物?此物全天下只有一件,它的来龙去脉估计先生最清楚吧?若不到危机关口,然妃娘娘恐怕不会轻易拿出这颗珍珠吧?说实话,我本想吞了去的,但是然妃有恩于我,我不能见死不救。说罢,像球一样急速离去。”
宋岩想追出去,回头看看慕容习,终于叹了口气,将慕容习扶起,调制蜂蜜水给慕容习服下,又运气帮他调理经脉。半个时辰之后,慕容习呼吸渐匀,宋岩喂些清水给他,慕容习忽地起身,吐出一滩黑血。宋岩替他换衣擦身,慕容习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宋岩,欣喜道:“师父,师父,我们回狐山了吗?”
宋岩温言道:“这里不是狐山,是蠕蠕难民新迁徙的草原,你体内之毒虽已去除,但身体虚弱,还是先休养吧!”
慕容习点头道:“是,弟子遵命。”却又内疚道:“师父,弟子犯了门规,在狐山之上使用箫声幻术,还请师父责罚。”
宋岩摇头道:“情况特殊,你做得倒也不错,若不是听到箫声,我也找不到你和蓬征姑娘。”
慕容习惊道:“蓬征,她到哪里去了,可安好!”
宋岩道:“她没事,她回大夏帮你采熊蜂之蜜去了。”
慕容习点点头道:“师父,徒儿不孝,师父一而再、再而三地相救弟子,弟子却两次三番让师父心伤,实在对不起师父。此次虽然命丧一线,却得以重新与师父相聚,真是欢喜得很!”说着说着慕容习仿佛自己回到了十年年前那个雨夜,泪水盈眶。
宋岩听得心中感伤,心道:习儿执念太重,一心想要报仇,为了报仇不惜屡次触犯门规、偷学箫声幻术、甘愿认崔浩为义父。早已与自己不是同路中人,自己也已忍痛将其逐出师门。但慕容习表面上虽然认可此事,心中总是惦记着报仇之后重回师门。想要和他把事情说个清楚,但他又中毒未愈,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刺激他。于是叹道:“你先休养,我去为你弄些吃的!”转身出帐。正巧看到苻蓬征纵马疾驰而来。
慕容习望着宋岩颀长的背影,忍不住跪伏于地,垂泪道:“我也不敢奢望师父原谅。弟子今生背负血海深仇,无法释怀,与师父济世救人的宏志大相径庭,不仅无法陪伴师父左右,还常常连累师父,令师父蒙羞。师恩如海,但弟子思量今生已无力报答,唯有来生相报,以谢师恩。”说罢,重重地向宋岩叩了三个响头。
宋岩叹气道:“我救你是命中定数,本不图你半分回报。但你为了复仇误入歧途,与我早已行之渐远,我再也不是你的师父。本无权再管你之事,但是箫声幻术威力虽大,危害亦大,还望你轻易不要使用。蓬征姑娘已到,蠕蠕的幸存百姓亦安定下来。我还有私人的事情需要解决,先告辞了。”
宋岩向一脸惊诧的苻蓬征道:“黑熊婆送来些熊蜂之蜜,我已给习儿服用,他体内之毒虽然已经去除,但是还需休养,宋某有事先走,烦劳姑娘照顾他几日。姑娘带来的蜂蜜不能再给他服用,备着以后再用吧!我刚听闻这蜂蜜有些副作用,我也来不及替他处理,可能会殃及姑娘,还请姑娘小心,与习儿保持距离。”说罢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