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婆道：“崔大人，你定是想着然妃心狠手辣、防不胜防，当时我也这样想。如果在嗡嗡儿和跳跳儿有所戒备的情况下，我们几个就算联手也难以杀死二人，所以汪寒露让我施展绝技，抛出多枚弹丸，其中一枚是谿将军用人血制成的，当时是夏天，温度极高，我在发出之时，又故意将手上的温度传入人血弹丸中，所以这枚人血弹丸射出去一会儿就化掉了，嗡嗡儿只找到三十五枚。嗡嗡儿在这件事上极为偏执，一偏执就容易减轻防备，赵貔貅就趁这个机会杀死嗡嗡儿。嗡嗡儿一死，跳跳儿自然方寸大乱，但是我绝对没有想到汪寒露会连跳跳儿一起杀死。一个娇滴滴、观音一样的美女，竟然在咫尺之间杀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实在令人惊讶。”

崔浩道：“那你们还跟着她？”

黑熊婆道：“那几个男人怎样想，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对她又敬又怕，打好了主意，先跟着她，再找个时机溜掉。汪寒露当上侠盗帮领袖之后，当机立断清理侠盗帮，将跳跳儿的人都清除干净，对我们几个支持她的人则颇为优待。那时的我们几个就都不是省油的灯，那几个男人都本事极高，又阴险又狡猾。谁知道汪寒露不止武功高强，还极有领导才能，丝毫不以色相相诱，却把那几个男人管理得服服帖帖。我们平常出去作案，她极为讲义气，分钱的时候又豪爽。我虽然嫉妒她美貌，忌惮她狠辣，却也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对她的干练豪爽极为服气。”

崔浩听得只觉脊梁上直冒冷汗，心道：“我狐山派何等高雅大气，师父狐山翁纵横儒雅，如海纳百川。师兄更是谦谦君子，我亦是以睿智儒雅著称，可这然妃为人行事完全与狐山派的风格不同。仔细想想，这然妃加入侠盗帮的时间是在加入狐山派之后。她既然已入狐山派，又甘愿进什么满是魑魅魍魉的侠盗帮，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也难怪师父会对外宣称我这位师姐英年早逝，又难怪那日师兄竟然吹奏《恶曲驱逐于她！”

只听黑熊婆继续道：“我们做了几个大案子，有一次却阴沟里翻船，被“九身猫”一网打尽，交到了北魏的老王爷拓跋焘手里。老王爷命他的儿子拓跋嗣审理此案，我们一个一个都被提审，本来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哪知没过多久，我们四个都被释放了，“九身猫”却因为忤逆罪被示众斩首，汪寒露不知去向。我们以为她把罪名都承担了过去，才换得我们的自由，十分感念于她，不敢再在北魏作案，各奔东西，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她的死活。直到前一段时间，她找到我，我才知道她做了拓跋嗣的妃子。她让我们去盗珍宝库，还给我们策划了详细的方案，给我们提供了珍宝库的守卫情况，还答应帮助我们拿到珍宝库的钥匙、关掉珍宝库的布局机关。但是不许我告诉庞大夫他们，是她给我们出的主意。我想她是不愿意庞大夫他们知道她还活着，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黑熊婆停顿了一下，又道：“虽然她瞒着我们不声不响，尝够了荣华富贵，但是没有她也没有我们几个的今天。如果她当时让拓跋嗣杀了我们几个灭口，也在情理之中。没杀我们，毕竟是对我们有恩。让我们去偷盗珍宝库也毕竟是份赚钱的买卖，不告诉庞大夫他们也好，彼此都更安全些，于是我就说这是我主意，当真没有把汪寒露还在世的消息透露给庞大夫他们半句。本来一切都如她所料，甚是顺利，但是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碰上崔大人您，那几个男人瞬间倒戈，我也只有随波逐流了。现在‘侠盗帮’除了然妃，都已成为你的部下。”

崔浩道：“你们跟了我，怎么向她交代？”

黑熊婆道：“她贵为王妃，当然不缺珍宝，我当时也问过她为什么要让我们去偷盗珍宝库，她说是因为拓跋嗣专宠姚妃，她生气。女人吃醋发发脾气也就过去了，这些珍宝我们也吞不下，倒是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交还给崔大人您。崔大人，我虽然已将事实向您全盘托出，但若是对簿公堂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供出然贵妃的，您也不能将今天我和您说的事情宣扬出去。陈植都改名为崔直陈了，这个哑巴亏就让他背吧！如果您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我们宁愿自刎，也不跟着你干了。”

崔浩道：“好，够义气，我已经发过誓了，今天的事我保证不再向他人透露半句。不过这‘侠盗帮’三个字再也不要提，今后世上只有幽燕党。”

黑熊婆点头道：“那是自然！”

崔浩道：“你说然妃武功极高，你可知道她的身世和师承？”

黑熊婆摇头道：“这个可难倒我啦，她的武功变化多端，至于她的身世，我们问过她，但是她从不肯说，想必是苦孩子出身，否则怎么会加入侠盗帮？”

崔浩道：“在嫁给大王之前，她可有恋人？”

黑熊婆道：“然妃貌美，侠盗帮那几个歪瓜裂枣都爱慕她，但是也都知道配不上她。她也对那几个男人从来不假辞色，她的美只可以远远看着。她仿佛是有一个心上人，但不知道是他俩谁伤害了谁，总之是分手了。虽然我们都觉得拓跋嗣配不上她，但毕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君王，除了拓跋嗣，我们也不知道当世还有谁能配得上她的！”

崔浩叹道：“自会有人，不过缘分这东西很难讲，看起来相配的人倒未必可成佳偶。”

黑熊婆上下打量崔浩道：“崔大人，你看上我是不大可能了，你今天向我询问这么多然妃的事情，莫非你是看上她了？崔大人，恕我直言，你和然妃倒是一对璧人，不过她毕竟是拓跋嗣的妃子，我劝你还是不要……”

崔浩斥道：“越说越离谱了，哪里有这样的事。还有，你已经效忠幽燕党，幽燕党效忠北魏，以后不要一口一句拓跋嗣，你再对大王不敬，我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黑熊婆吐吐舌头，摊出手掌道：“属下知道了，马上就到都城盛元了，城门处守卫极其森严，我就不进城招摇了。崔大人，如果没什么事了，我就将您送到这里，然后去和赵貔貅他们汇合去了！你答应我的十两金子就现在结清吧！”

崔浩从怀中掏出十两金子，道：你再联络一下然妃，我需要当面和她谈谈。

黑熊婆道：这个不好吧？我们还是不要惊扰然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