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我是疯子」，文茜一共听他说过两次。

一次是在诺斯城堡，她和死亡之神对峙

的时候。他说自己是疯子，那时候的他疯狂而嗜血，病态又扭曲。

而这一次，他说出这句话，只剩满脸无奈和悲哀。

如果，如果没有那些过去，我们也许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敢去猜测或分辨。」文茜低声道，声音里说不清是冷漠多一点还是犹豫多一点，

「但你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只能再杀你一次。」

少年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露出两个对称的酒窝，又好像有点委屈：「喂，不带这样的啊，我都那么诚恳的道歉了。」

他声音轻飘飘的：「而且，真的不是我。」

好像马上就要随风散去。

叶嘉还想说什么，文茜阻止了他。

「别说了，你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意思。你知道的，那个人都知道，你们两个没办法区分。」文茜冷冷地，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说。

叶嘉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通过这双眼睛看透这个女孩是否真的像看起来那么冷心冷情一样。

他固执的说：「可是只有我们一起去看过月亮，你感觉不出来吗？」

「我不敢相信感觉。」文茜轻描淡写，「我怕再被一对獠牙刺穿脖子。」

她指着自己的侧颈，点着那个位置，一字一顿的道：「就是这儿，至今那个印记还在我身上，随时可以要我的命。」

叶嘉伸出手去：「我帮你。」

「你解不开。」文茜拍开他的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你有办法，怎么会被控制呢？」

叶嘉愣住了：「你……」

「我不管你是真的伽夜还是叶嘉，我都不愿意相信。而且上次我那一刀，一定还没好全吧。你如果真能救我，何至于等到他受伤之后才出现呢？」

「还是说，在那场由你主导的谎言里那些所谓‘朋友的虚假戏码，你当真了？」

「我不是……」

少年意气，被漆黑的黑暗尽数打破。

叶嘉站在那里，他的洋洋自得的轻松和随口而出的玩笑都没有了，他陷入了无止境的困惑当中。

他想认真和一个人道歉，那是他活着的、一直作为被压制的反面的漫长岁月里，头一回有了觉得必须要做的事。

可是对方不想接受。

「我不需要。回你的城堡去吧。做个神灵有什么不好，起码不像我们人类，连活着都要苟且。」她转身就走。..

叶嘉其实不怎么使得出神力了，伽夜的伤势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他，现在他能出来不过是侥幸，因为另一个人去休息了。

「我这辈子就没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反正我道歉了，你爱要不要！」叶嘉也憋着股气，近乎是幼稚地对她说。

他看起来赶来的很着急，风尘仆仆，衣袖沾风。

如果这个人真的如他所说是她曾认识的那个人的话……

其实不需要说了。

真正有没有相处过，还需要听他说的话吗？

她知道他是叶嘉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依然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们顺理成章的交流，像朋友一样交流。因为从前没法再回来的。

文茜正想着，却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两人都是动作一顿。

文茜猜到大概是那些精灵在找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刚好不见了，难免遭人怀疑，她抛下一句「你走吧。」

就向着那个方向奔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