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痛痛飞走啦！”栾小乖揉揉屁股，像模像样自我安慰一番，哒哒哒绕到栾安舒睡得那边。

栾安舒昨晚有点失眠，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这会儿睡得正沉，没有听到栾小乖制造的动静。

“妈妈~”栾小乖贴近妈妈的脸，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叫她。

栾安舒毫无反应。

栾小乖摸索着找到自己的儿童手表，按亮背光灯，将手表翻来覆去仔细辨认一会儿，惊恐的大叫，“妈妈，迟到啦！”

“什么？”栾安舒秒速清醒，瞬间从被窝里坐起来。

对于打工人来说，‘迟到’两个字本身，就带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栾小乖紧张兮兮的把手边凑过去，“九点啦！迟到了！”

栾安舒眯起眼睛，看清楚手表屏幕显示的时间，好气又好笑的骂，“笨蛋，六和九都分不清吗？”

“咦？”小乖宝宝拿过手边，又转了个两个圈，小脑瓜纠结的想：这不是9 吗？明明就是！

妈妈才笨笨，连9都不认识！

她纠结了整整两分钟，直到时间从6：58跳转到7：00。

“你看。”栾安舒彻底被她闹醒了，用指尖戳戳儿童手表的屏幕，企图让栾小乖认清自己的‘错误’。

栾小乖眨巴眨巴眼睛。

宝宝能有什么错？

九点之后不能是七点吗！

“你这副不讲道理的样子，真不知道像谁。”栾安舒吐槽。

栾小乖奶呼呼回答，“像妈妈！”

“怎么可能？”栾安舒翻身下床，顺势说了句，“像你爸爸才对。”

“唔。”栾小乖困惑的歪了下脑袋。

打从小乖宝宝记事以来，这是栾安舒第一次主动说起‘爸爸’。

以前，栾安舒提起小乖的爸爸，多半是在周围人提到‘小乖的爸爸呢’，或者‘给小乖找个新爸爸’的时候。

栾小乖年纪虽小，却也能感受到妈妈的情绪。

那时候的妈妈，对于‘爸爸’存有抵触的情绪，好像不愿意多说。

今天却不知怎么，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小乖动动自己不太聪明的脑子。

从她出生开始，小乖就知道自己没有爸爸。因为跟妈妈在一起的日子非常快乐，所以小乖觉得，没有爸爸也无所谓。

身边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几乎都因为忙于工作，没有时间陪孩子玩耍。即使在家休息，也更愿意睡觉玩手机打游戏，将育儿的工作丢给妈妈。

栾小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设身处地想想，发现没有爸爸也无所谓。

直到她有了萝卜爸爸。

戚令世不会像妈妈那样，温柔的把栾小乖捧在手心。他会成为小乖的盔甲和屏障，为小乖遮风挡雨。

还有。

萝卜爸爸讲得故事很好听，搞得小乖每天都很期待睡觉前的时光，能听到有趣的故事。

现在，每每有人提起爸爸，小乖眼前立刻浮现戚令世的脸。

难道妈妈也是这样吗？

“小乖。”栾安舒从洗手间里探出身子，朝女儿招招手，“过来，妈妈给你洗脸。”

“来啦！”栾小乖将所有想法抛到脑后，萌哒哒说，“妈妈，给我穿裙裙。”

“哇，宝宝学会自己穿衣服了？”栾安舒拍拍手，“真棒，明天也要自己穿衣服。”

“不要嘛~”栾小乖哼哼唧唧撒娇，“明天没有萝卜爸爸。”

“你呀……”栾安舒拿他没办法。

小家伙，明明一直养在自己身边，为什么那么亲近戚令世？

这就是传说中血缘的羁绊吗？

天文馆九点钟开馆，栾安舒与戚令世预定的时间是八点半。

结果，时钟刚过走过八点，洗漱完毕也换好衣服的栾小乖，迫不及待跑下楼，嚷嚷着要找萝卜爸爸。

栾安舒追在后面，企图跟宝宝讲道理，告诉她去那么早没用。

记忆中，戚令世是一个近乎苛刻般守时的人，每次都稳稳踩点。

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呢，难道让宝宝站在路边吹冷风吗？

栾安舒今天难得穿了高跟鞋，跑步不太方便，竟然没有追上腿短短栾小乖。

跑出小区大门，她远远看到女儿张开双臂，化身花蝴蝶，蹦蹦跳跳飞向路边等候的人。

呃。

戚令世竟然已经到了。

栾安舒下意识瞟了眼腕表，暗暗想：他记错约定的时间了吗？

“早安。”戚令世稳稳接住小宝贝，率先开口向栾安舒打招呼。

栾安舒快几步走过去，匆匆回应，“早。”

“小心。”戚令世上前几步，腾出手扶住栾安舒。

“啊。”栾安舒穿不惯高跟鞋，跑起来差点崴到脚，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将半个身体靠过去。

她重新稳住身体，才放开戚令世的手，无措的撩起鬓角的碎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戚令世却说，“是我来早了。”

——原来没有记错啊。

既然如此，何必早半个小时守在这儿？

戚令世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目光平平端详栾安舒，开口道，“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啊？谢谢。”栾安舒竟然有点受宠若惊。

她一直以为，戚令世没有审美。无论自己花多少时间打扮，在他眼中，没有任何区别。

今天的戚令世仿佛被魂穿似的，夸一句还不够，又说，“和平常不太一样。”

“嗯，是啊。”栾安舒攥紧平常不太使用的、款式偏甜美的包包系带，“因为今天不用上班，所以没有穿平常的衣服。”

“这样。”话说出口，戚令世意识到，自己又把天聊死了。

“萝卜爸爸好笨！”栾小乖凑到戚令世耳边，开始零距离的现场指挥，“快点夸妈妈，说她是最美丽，最可爱的公主！”

“……”戚令世面露难色。

宝宝的要求超纲了，戚令世不知该用什么语气，重复这段话。

“栾小乖，你做什么呢？”栾安舒总算注意到宝宝的小动作，板起脸教训，“快点下来，不可以一直黏在别人身上，你想累死戚叔叔吗？”

“不嘛，宝宝喜欢抱高高~”栾小乖非但不听话，还缠住戚令世的脖子，撒着娇问，“宝宝很轻哒，是不是呀！”

“嗯。”戚令世毫无立场的说，“我不累。”

栾安舒视线压低，歉疚地说，“她把你衣服弄脏了。”

“没关系。”戚令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上次陪她去儿童乐园的衣服，被栾小乖踩了好几个小时，脏的简直没眼看。

回家后送干洗店，干洗店的员工还以为戚令世去挖煤了。

这次，戚令世总算学聪明一点，换了件被踩脏也看不出来的衣服。

“那怎么好意思。”栾安舒觉得过意不去，提议道，“等会儿你把衣服给我，我拿回家洗吧。”

戚令世略微摇头，毫不在意地说，“一件衣服而已。”

栾安舒瞥了他一眼，收起眼神。

过了几秒，又瞥了他一眼，嘴巴张了又闭。

“怎么？”

“虽然这种事情不应该我自己问，但是——”栾安舒没有忍住，径直询问道，“你真的想追我吗？”

“嗯。”戚令世立刻承认，眼底透露出纯粹的认真。

“那么，这种时候，你应该把衣服交给我。下次拿衣服的时候，就……”栾安舒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乎听不清楚。

手把手教男朋友追求自己什么的。

好丢脸。

像这种恋爱中的基本技能，戚令世是真的不会，还是懒得动脑子？

——真的不会。

经由栾安舒提醒，没有恋爱天赋的戚令世，才意识到还有这种套路。

确实，听起来比每天请吃饭靠谱多了。

他又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

“不了。”

栾安舒挪开视线，懒得理他了。

给前男友提供的方案，没有被采纳。

更丢脸了。

栾安舒想换个星球生活。

栾小乖从戚令世的怀中冒出小脑袋，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

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闹脾气？

他们比小乖还任性！

栾小乖才没有那么多瞻前顾后的烦恼，直接问，“为什么呀？”

“因为，”戚令世回答道，“洗衣服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