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脚下像是生了清风,眨眼间便消失在御书房。
吉祥似乎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有条不紊的收拾好案几上凌乱的奏折,搬到一旁的小桌上。
末了他微微侧身,道:“左相有请。”
只是初初被少年皇帝的行为所惊讶之后,傅星离很快收敛情绪,朝吉祥敛首,便开始给这个皇帝收拾烂摊子。
只是心中的讶异和疑惑久久不能散去。
给皇帝处理完奏折已过午后,
傅星离刚出宫,等待在外的白成池焦急的迎上:“阁主,您糊涂啊!这药拿去太医院检验,一定会查到您头上的!而且花重锦为人小心谨慎,根本不可能服下……”
午后的阳光有些烈,傅星离看着那天际的烈日,有些恍惚。
提到“花重锦”三个字时,他才微微回过神,皱眉道:“他喝了。”
甚至还让他亲自处理奏折。
正在滔滔不绝的白成池的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他看着阁主,歪了歪脑袋,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前些天他们以辰司阁为诱饵,花重锦却派出一个替身来看,他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可如今他毫不犹豫的喝下了臣子的汤,
从这一点又开始颠覆他们对花重锦的认知。
他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
白成池很快回过神来,眉眼中有些凝重:“阁主,万一花重锦出了什么事,这汤……”
“此毒出自戎狄,名为海棠醉日,极为稀罕。”傅星离一边走一边从容上了马车,“它的特殊之处便在于,它并不属于毒药,只是人们把它归结于毒药一类。”
白成池跟着上了马车,一脸疑惑:“不属于毒药?那岂不是没有毒性?”
“虽然不属于毒药,但却有侵蚀五脏六腑和筋脉的效用。”傅星离顿了顿,心中的不祥预感始终挥之不去,“只消一年左右,花重锦会死于脏器衰竭,并且找不到病因。世人只道是自然死亡。”
他今日被莫名提拔为左相,便打着试探花重锦的目的送汤,
一是想试试花重锦的戒心到底有几分,
二是想知道花重锦封他为左相,对他到底是信任还是戒备,若是信任,那么这信任又是源自何处。
他从来没想过花重锦会喝下这汤,也不曾做过这种可能性的打算,
然而事实总是远远出乎他的预料,花重锦甚至完全放任他接手奏折。
事到如今,他不仅没能得到答案,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
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一年后,花重锦依旧会死于脏器衰竭。
这是一件好事,
当年花重锦以年仅六岁之龄,亲自带兵踏碎周国,
花重锦,便是天生以杀戮为乐的坏种,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但不知为何,傅星离心中总有一种忐忑和不安,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的生命中逐渐消失,
他却无法挽留,
也无法抓住。
这种无力感,自从他五岁之后,便再也不曾出现过,
他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只需要凭借着他的努力,便能手到擒来。
即使手段上不得台面。
而如今他的心愿有二,
其一为覆灭夏国,
其二……
“慢着。”傅星离叫停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