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温泉浴池,林雨散要洗去浑身血迹,只能在溪水里将就。
温娘的尸体被郁子柒拿去埋了,销骨在附近望风,莲便在一旁侍奉林雨散。
溪水不深,林雨散穿着中衣,坐在溪水旁,褪去鞋袜,双脚放在水中,任由莲为她擦拭血迹。
中衣很薄,如今淋了雨,落了溪水,变得透明,粘在她的肌肤上,
白皙的肌肤在这一刹那仿佛变得苍白起来,
不带任何暧昧,只有面临破碎的朦胧。
她胸口层层缠绕的束胸尤为明显,那束胸压制着她的肋骨,束缚着她的呼吸,同时也钳制着她的行为,
左胸处的刀伤不再流血,但依旧触目惊心。
如今的她哪有先前凌迟时的嚣张跋扈,
满脸疲色,像是面临枯萎的花。
她微微轻瞌着眼,没有哭,只是有雨水滑过脸庞,
但看着,比哭更难过。
这溪水,这雨水,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她身上沾染的血迹。
见皇上这么沉默,莲如揪心般的疼:
“皇上,您何必为难自己。”
等了许久许久,林雨散才开口道:
“你看那些个臣子,害怕吗?”
莲如实回答:“害怕。”
林雨散轻笑一声,又像是在自嘲:“胆子明明这么小,却又偏偏要打朕的主意,抛去武臣不说,那些弱不禁风的文臣里,能有几个干净的?这么多天的刺客,有几波和他们无关?”
“温娘揭穿了朕的身份,朕如果不给个下马威,今后恐怕寸步难行。”
她的声音微弱,满是疲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莲擦拭的动作一顿,张了张嘴,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没用。
“莲,你害怕吗?”林雨散问。
莲的语气坚定:“只要有皇上在,就不怕。”
“你贯是会说话的。”
林雨散抬起双手,在雨中看着,
摘去手套的那双手纤细白嫩,但指甲缝里却依旧残留着血渍。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她连皇帝的自称都去掉了,有些颓废,“总觉得这双手,脏了。”
“就算洗掉这层皮,砍了这双手,还是好脏。”
“原来这就是杀人的感觉。”
“我现在,和花重锦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罪孽,是名副其实的背在我身上。他杀人都是一击毙命,我却将故人凌迟至死,我甚至连他都不如。”
莲心间一颤,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古以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且是她要刺杀皇上,死不足惜。”
“我知道。”林雨散放下手,垂眸,“但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
不知为何,莲的鼻尖微酸,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皇上明明就坐在这里,但却好像离她好远好远,
她的沉默比痛哭更悲伤,
她就像是害怕得蜷缩起来的小姑娘,蜷缩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孤独又无助。
春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无情的将满树满树的桃花撵入泥尘,
也冲刷着这片深红的泥土。
中衣和束胸上的血迹到底无法彻底洗净,留下浅红色的印记,
林雨散从水中站起来,赤脚踩在地上,
莲默契的为她披上外袍,准备回了马车再重新换新衣,
就听销骨的声音传来:
“主子,傅星离来了。”
林雨散穿衣的动作一顿,片刻,声音暗哑:“……让他过来。”
不久,傅星离踩着泥泞到来。
他这次和花重锦身边的这条狗近距离接触,总让他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