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临禄宫。
被小太监送回来的花无邪褪去披在身上厚厚的斗篷,小小的身躯趴在母妃怀里,闷闷不乐道:“母妃,今天太傅也没来。太傅已经两天没来教无邪了,是不是无邪哪里做得不好?太傅生气了?”
小孩子长得快,宁贵妃现在觉得这个小团子重了许多,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抱不动了,
脸也张开了一些,和皇上的眉眼有了几分相似。
真希望她能平安长大,可如今这局势……
宁贵妃颠了颠怀里的小团子,温和笑道:“就这么喜欢念书?”
花无邪点头,像个小老头一样老沉道:“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等立了身,就能兴国。”
宁贵妃却捏了捏她的脸,道:“冬日寒凉,无邪一直往外跑,也不怕把脸冻坏,变成了丑姑娘。”
花无邪惊得捂住自己凉冰冰肉乎乎的脸,焦急道:“不会变成丑姑娘的!可……方才回来时,总觉得脸上有点肿还有点痒,听闻长了冻疮就会痒痒的,该不会真的长了冻疮吧?”
宁贵妃道:“害怕了吧?害怕就留在屋里吧。临禄宫也有不少书,你自己看又不是不行,不能总是依赖太傅。”
花无邪撇嘴,小声嘀咕道:“可无邪还小嘛!”
宁贵妃“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不知道之前是谁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花无邪把脸埋在母妃怀里,闷声道:“绝对不是无邪!”
宁贵妃的下巴枕着她柔软的发,轻声道:“等你长大以后,真当了官,就好了。”
当一个普通的女子,被束缚在方寸之地,实在太被动。
花无邪感觉母妃的情绪有变化,抬头问:“母妃不高兴吗?不高兴的话,就出去玩,摘花或者放风筝,堆雪人或者喂鱼,都会让人开心的!”
宁贵妃:“但母妃也没见你放过风筝,也没见过你堆雪人。”
花无邪笑嘻嘻:“因为这是父皇说的,无邪又没有经常不开心。”
刚提及父皇,花无邪身边的小宫女匆匆入门,欣喜道:“公主殿下!方才奴婢听闻,皇上凯旋,如今已回了皇宫!”
“真的!”花无邪眼眸一亮,挣扎着从母妃怀里跳下来,兴冲冲的就要往外跑,“我要去见父皇!”
上次见父皇,还是父皇带她和秦寒酥去金曜寺玩了一遭,
那时她向菩萨许愿,希望父皇能成为被所有人都喜欢的、最好的皇帝,
如今听父皇御驾亲征打了胜仗,大家肯定会看到父皇的好!
但没走两步,花无邪就被母妃拉住手臂。
“无邪,别去。”宁贵妃道。
声音轻而缥缈。
但沉浸在喜悦里的花无邪并没有意识到母妃的不对劲,有些疑惑道:“为何?”
宁贵妃蹲下,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摸着她柔软的发,道:“你父皇刚打胜仗回来,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你去了也见不到的。”
“哦……”花无邪再次闷闷不乐,“要是我再长大一点,像秦寒酥一样在父皇身边做事,就能经常见到父皇了吧。
他十岁就能当官,那我一定要比他厉害,八岁就当官!”
宁贵妃温和笑笑:“你在你父皇面前,不是一直叫的‘寒酥哥哥’吗?”
“我就是不喜欢他。”花无邪别扭的跺脚,鞋面上毛茸茸的红色小球颤了颤,娇俏可爱。
到了中午,承德公公带着吉祥亲自来了一趟临禄宫。
问候之后,承德看了看宫内,问道:“公主殿下呢?”
宁贵妃道:“无邪她平时有午睡的习惯。承德公公过来,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不是什么大事,皇上从边关回来,给公主殿下带了些特产。”说着,身后的吉祥公公呈上了食盒。
那是掐丝珐琅工艺的食盒,胎形材料为金,纹样为鹿,整体色调是葡萄紫,放射出如同宝石般的光芒。
宁贵妃心里一惊。
她很清楚,这样的工艺,放在整个皇宫里,都找不出几件来。
承德公公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皇上念着公主殿下,便带了些北方的坚果。”
话都说到这里,宁贵妃哪有不收下的理由?
末了,承德即将离开时,宁贵妃终于问了一句:“敢问……皇上情况如何?”
承德回头,脸上依旧带着和气的笑容,道:“宁贵妃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