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娘四下环顾,将做绣活的剪刀握在手里,旋即垫着脚回到床上躺下,闭着眼睛假寐——她确定,院子里来的人不是临丰。
不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近了,停在门外盘旋了一会儿,大概是想透过门窗窥见屋里的动静,见荀娘在床上一动不动,那人索性壮了胆子,伸手推门。
【磕哒】
极小的一道推门声,冷风瞬间灌入,划过荀娘的皮肤,撩起一身鸡皮疙瘩,荀娘心中庆幸今夜有雪,月色不明,她紧皱的眉头可以隐藏在阴影之中。
那人将门打开一道小缝儿,侧身走了进来,荀娘顿时心如擂鼓,她猛地想起白天时,沈清乾口中所说的无差别杀人的剥皮凶徒......
荀娘刚落下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她是真的有些怕了,强迫自己调整着呼吸,手中握着剪刀的手又紧了紧,躯干僵直,一动不敢动。
那人摸黑进了屋子,此时月亮藏在乌云后,屋子里几乎全黑,那人竟似轻车熟路一般,绕开桌椅,径直来到荀娘的床前。
仿佛为了今晚,他早已将这条路走了上百遍一样。
荀娘的心凉了半截,双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哆嗦,她不敢深究是否在往常的深夜里,也曾有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剥皮刀,在她的床前走来走去。
那男人走到床前了,荀娘死死闭着眼睛,仿佛自己一睁眼,站在眼前的就会是已经被剥了皮的自己。
男人低下身子,俯身细细看着荀娘。
荀娘有些诧异,他看得太久了,好像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他就这么看着,从头到脚,把荀娘像欣赏艺术品一样,观摩个遍。
半晌,那男人停止了观摩,微微直起身来,站在床头抬起手,鼓捣着什么。
空气中是极致的安静,荀娘几乎不敢呼吸,她趁着男人动手的空当儿,微微抬起了眼皮看了一眼,然而下一秒,随着一阵奇香,荀娘瞬间陷入昏迷。
昏迷前,她在黑暗中瞪大了双眼,眼底皆是惊惧之色——
她怎么也想不到,来的人竟是沈家大哥,沈临鑫!
*
翌日一大早,杏儿就端着脸盆到荀娘门前候着,荀娘前一日与幼宜姑娘约好了一同去州桥集市上做些新衣裳,过不上几日就是沈小郎君的生辰宴,她们二房可不能落了下乘。
只是她左等右等也不见荀娘来开门,按照往常,荀娘总是起得比她要早的。
【杏儿姐,阿娘还没醒?】
幼宜揉着眼睛从屋子里出来,伸手将盥洗完的脏水泼在地上。
杏儿皱眉,【是啊,这幼宜姑娘都起了,怎么夫人还不起呢?】
幼宜走上门前,敲门轻声问了句,【阿娘?起了吗?再晚些赶不上早市了。】
一片寂静,没有回应。
杏儿与幼宜对视了一眼,急忙忙推开门看去——
荀娘躺在床上,面色如常,呼吸均匀,睡得极沉。
幼宜快步上前,伸手摸了摸荀娘颈侧,脉搏虽然缓慢,但依旧有力跳动着,她悬着的心这才落在肚子里,哪知刚想上前喊荀娘起身,便听见身后阿福上气不接下气的呼救声。
【夫人!幼宜姑娘!快去看看沈郎君吧,他昨夜里不知叫什么怪物给伤了,后背叫人抓的皮开肉绽,这可如何是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