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萧韶君攥缰绳的手指微微颤了颤,她低垂眼眸,不再去看亭中之人,而明媚的晨光落下来,恰好隐去她眸中的复杂光亮。
这萧公主迟迟不动身,意思很明确,旬殷叹道:“眼下三国的局势紧张,萧公主与四皇子有缘相识,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遇。”
已经到唇边的“有缘总会相遇”这句话,萧韶君抿唇没说出来,也没再理会旬殷,她攥紧缰绳,娇喝一声,策马向亭子奔腾而去。
而伫立在亭子中的温世昭,唇边的笑意渐深。
这女子纵马驰骋,身姿稳健,气度不凡,颇有几分英姿飒爽,与温城众多娇弱的女子比起来,这女子会文会武,当真是个奇女子。
刮来的疾风,荡起萧韶君的红裙飘飘,吹来的风也令她鬓角的长发在飞舞,那如冰胜雪的肌肤在阳光的映衬,仿佛在闪着光芒。
马蹄顿滞在亭外,萧韶君看着亭中的温世昭,并没有下马,而是拧眉问道:“四皇子,你不好好躺在床榻休养,出宫跑来这里作甚?”
温世昭也没有出亭,只是伫立在原地,望着她笑:“萧公主,你今日回萧国,我来送送你。”
“既已送了,你回去吧。”
萧韶君声音清淡,面色平静,听不出,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她左右看了一下,在温世昭身边,没有看到侍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心。
温世昭没有依言动身,犹豫了一下,抬眼深深望进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轻轻地问道:“萧公主,当日我许下的承诺,在你这可还作数?”
萧韶君浑身僵了一下,未曾料到温世昭会这么问她,静如止水的眼底掀起浅浅的波浪,就在差些要流露出异常的情绪时,又被她极快隐匿。
“萧公主若再不答,我便又当你应了。”温世昭负手而立,眉宇泛起似水柔情,看着萧韶君轻轻一笑,清澈明亮的双眸,目光炯炯有神。
萧韶君怔了半响,依旧没有回答她,清冷问道:“我们身份之别,如何一起,你又何必执着?”
温世昭笑笑:“比武输给萧公主,世昭对萧公主心生倾慕。”
“你……”
萧韶君恼羞,暗暗地用力攥紧手中的缰绳,可看着笑得温润和煦的温世昭,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突然再次提起那场比武,萧韶君就想起温世昭当日的态度,说是嫌弃也不为过,她乃萧国公主,身份地位尊贵,何时愁过没有才子良人。
温世昭侧过头,看了看远去的送亲队伍,即使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定会离开,她还是忍不住想挽留,幽幽叹了叹气,目光望进萧韶君的目光,轻声问道:“留在温国,可好?”
“四皇子,我该走了。”萧韶君不答这话茬,出声提醒她。
“我们还会再见么?”
萧韶君静默了一下,这次没有再逃避温世昭的话,点头应道:“若是有缘,定会相见的。”
这无疑是给了温世昭希望,她扬起了笑容:“好,一路小心。”
“再会。”萧韶君声音清淡,凝望温世昭一眼,眸光微闪,手中紧攥缰绳,夹着马腹背过身去。
温世昭静静地伫立原地,看着马蹄飞快奔跑,看着那抹俏直的身姿离自己越来越远,这时骤然想起这几日听的不知名曲子,也不管萧韶君能否听见,忙大声叫道:“萧公主,我还没问你,你那首曲子叫什么!”
远去的骏马长声嘶鸣,温世昭看到萧韶君停下来,因距离颇远看不太清她的面容,只见她从衣袖掏出一块明黄方巾,扬手使出内劲,这块明黄方巾,当即凌空极速向她掠来。
温世昭挑起眉头,明黄方巾被她极快抓在手心,远处那女子也不再停留,策马奔腾而去。
目送萧韶君归去和亲队伍,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温世昭这才摊开掌心,方才萧韶君给她的是竟一块手帕,质地柔软,是丝绸织成的。
“我问的是曲子诶,她给我帕子做什么?”
温世昭小声嘀咕,看着手里的手帕,眼里一亮,突然抬手拍了一下后脑勺:“我怎么又给忘了。”
温世昭急忙从衣袖中掏出另外一块手帕,也是明黄之色,同样的丝绸质地,两块一模一样的手帕。
她衣袖中的这块,是前几日在街头,萧公主借给她擦汗的,她已经洗干净,却忘记还了。
看着萧公主留下的两条手帕,温世昭不禁哑然失笑,抬眸望向只剩模糊影子的和亲队伍,喃喃自语:“算了,下次见到她,再还吧。”
温世昭转身离去时,手帕重新放回衣袖之中,当放萧韶君给她的那块时,目光不经意瞥到手帕最右下边,是两只互相缠绕的凤凰。
温世昭脚步倏地滞住,只见两只惟妙惟俏的凤凰身旁,用极细的金线绣有四个娟秀的小字:
“假凤虚凰。”
这就是那曲子的名字么?
曲子的主人是个奇女子,取的名字也当真是有趣呢。
温世昭仰起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勾起唇角,收起手帕入袖。</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