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陆青冥瞧着李赤骑的样子,摆摆手。
“师父没见到皇上,就怕咱们这儿再被东厂的人插手,这才让我过来。”
“而余百川往应天府送的人是....”
“他的小儿子余西海和唯一的女儿,闺名余绛。”
“........”皇甫玉右手手指不经意的敲着桌子。
“对。”她说道。
“三师兄告诉你的?”
“这我可不知道啊,不是我告诉二师兄的。”
闷头在一边的陆青冥突然说道。
“不是老三告诉我的,应天府北镇抚司的一个姓徐的总旗,他告诉我的。”
“应天府的北镇抚司?师兄,应天府的人不知道你来吗?”皇甫玉问道。
“应天府的镇抚们知道你来吗?小师妹?”陆青冥突然插嘴。
“呵......也是。”
皇甫玉似乎是自嘲般的说道。
“不过这个姓徐的总旗,应该是二师兄你在应天府的黑旗探子吧。”
“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应天府的黑旗探子被人寻仇了,你那时候还来朝我红旗要人来着。”
“对,没跟你说。”
“这个徐总旗,是当年查蓝玉案子的时候找的,最后一笔蓝家运出京城的银子还是他给你送的信儿。”
“是他啊。”皇甫玉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
“就是把你肚兜给啄了的那只鸽子?”
“三师兄你这么说话有意思吗?”
“哈....看你们太严肃了,活跃一下气氛。”说着,陆青冥一手揣起茶壶,对着嘴就开始灌。
“天太干了,我喝点水。”
“昨晚上才下的雨。”
“啊.....哈.....”陆青冥尴尬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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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明白一点.....余百川和余归海都不是傻子,应天府也是陪都,他们就算是再低调行事也不可能瞒过锦衣卫....”
“相反,余家这次把薛刚烈也派了过来,这么大大方方走的官路.......”
“送过来的那俩还是不会是假的吧?”
李赤骑说罢,他抬起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皇甫玉。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皇甫玉淡淡的回答:“要不我先给师父送个信吧,京城毕竟还有大师兄和师父,余百川应该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要不,小师妹你还是先回去吧。”这时,陆青冥突然说道。
“师父他老人家岁数大了,万一.......”
“再老义父也是义父,我这个小辈,可能还比不得他老人家一根小拇指呢。”
“.......小师妹你说的有道理。”
“那这样。”
皇甫玉说道。
“我先去送信,然后集合我带过来的红旗,让他们盯紧了余家,就等什么时候师父在京城动手,余归海要跑的时候,咱们再堵了他。”
说罢,皇甫玉站起身,将刀重新别在腰间。
“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送你。”
陆青冥突然站起来,将茶壶往桌上一扔,像个小厮一般,蹦跳的就将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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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地儿住吗?”
“三师兄你放心吧,这事儿我还能办不成吗?”
“又不是小时候了。”
“也对,又不是小时候了。”
陆青冥靠着大门,看着皇甫玉刚想转身要走的时候。
“有件事儿刚才没好意思问你。”
他突然说道。
“师妹。”
“嗯?”
“蓝玉被抓进昭狱之后的那天,街面上那首童谣,是你编的吗?”
“.........”
“三师兄,你都问了多少遍了。”
“怎么会是我啊?”
“我问了很多次了?”
“是啊,不记得?”
“有点忘了......嘿!算了,师妹,你走吧,路上小心些!”
“晓得了。”皇甫玉对他微微一笑,转身牵着马便朝街口走去。
直到皇甫玉消失在街口之后,陆青冥转过身来,果然,他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李赤骑。
“........”
陆青冥一句话都没说,甩手就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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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能说吗?这话就直接说出去了?”
“怎么就不能说了?那是你师妹!从小长到大的!怎么就不能说!”
“是啊,怎么不能说,你是说了!痛快了!我呢?”
“紫旗的消息能和红旗的一模一样!什么意思?我紫旗往她红旗里插探子了?”
“你插没插探子心里没点数吗?你问了小师妹几次心里没点数吗?”
“我他妈怎么会有数?什么时候我往她红旗里插人了?我他妈明明第一次问的,怎么就成已经问过好几次了?”
“就算是你第一次问的又怎样?就算是小师妹编的又怎样?”
“怎样?这他妈叫伪证!这他妈要是真的咱们就是用伪证杀的蓝玉!”
“银子上没刻蓝玉的名字!他蓝家多少富贵亲戚,洗吧洗吧银子就全白了!”
“还有....二哥,皇上为啥要杀蓝玉你还不明白吗?”
“不是因为他专权跋扈,不是因为他暗通草寇!就因为那两句话!”
“这两句话要了他蓝家满门的脑袋!”
低吼声停了,陆青冥就像是泄了气一般,整个人瘫在凳子上。
“这事儿传出去.....师父保得住咱们保不住......”
“你.....到底还是往红旗里插人了。”
“......是”
“紫旗往咱们内部插个人还不简单吗.......”
“你.......”
“我没往你黑旗里面插人,我也不想插。”
“二哥.....师父的底子就不干净,小师妹这次来,其实是为了给师父擦屁股的。”
“师父怕咱们知道你知道吗?小师妹来的时候,鞋沿上是干净的。”说着,他将衣服抻平了。
“这一脚踹我肚子上,没有多大印子。”
“她自己说的,昨天刚下过雨,城外的地还泥巴着呢。”
“她从门口擦了鞋,就是不想让咱知道,她一来到应天府就来找咱们了。”
“而且......”
“那些宫里被卖出去的宫女美人,她能到手一成半银子。”
李赤骑闻言,刚想说些什么,陆青冥示意他不要说话:
“可能,她什么都没干,只是分了银子,只是因为那些人想拉她下水。”
“可能,她不知道这事儿,她手下的人分了银子。”
“这银子粘上她的味儿了,有心的狗什么时候都能闻出来。”
“闻出小师妹的味儿,就是粘上咱们师父的味儿.....”
“有人!”
陆青冥还想顺着往下说去,只听得李赤骑一声低吼,吓得他连忙闭住了嘴。
当,当,当当当.....门外响起敲门声。
“有人吗?”有人从门外喊道。
“我去开....你屋里呆着。”李赤骑低声说道,说罢,他左手握着刀,背在背后,然后推开屋门,朝着院门走去。
吱呀一声,李赤骑瞧见了门外的人,那是一个个头不高,有些驼背,披头散发还穿着单衣的家伙。
“那啥,你是新来的吧?”
李赤骑还没说话,这个邋遢的家伙倒先说出口来。
“你家半夜干嘛呢,叮当的,弄得我媳妇都醒了。”
“我媳妇本来就晚上睡不好觉,大夫说了,一定得让她睡好觉,这样才能怀上孕,你瞅瞅你们,大半夜的搞得和街口流氓打架一样,叮当一顿响,又把我媳妇吵醒了。”
“我告诉你,注意点啊,我可是认识应天府捕头的,无论你搞什么幺蛾子,最好安静点,别下回直接给你拎到应天府大牢里面去。”邋遢的家伙胡说了一通,连给李赤骑回话的机会都没有,说完就甩着个手,屁颠屁颠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