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镜以前一直不懂,为何仵作的敛尸房没有人敢去,她曾经无意间问过一些捕快,他们都以诸如那地方邪气重、阴森森、很恐怖等理由作为说辞。
花辞镜不信邪,那时候觉得是捕快们偷懒的托词。今天真的去了三法司的敛尸房,那厚重的门推开,那股尸臭冲出,隔着面巾都直冲脑门的味道,她完全无法忍受。
腐尸的味道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倒是金市东稍微好些,等她吐完了,给她找了水漱口,有给她买了个香囊,让她没这么难受。
“金大哥,你是怎么面不改色撑住的?”花辞镜将香囊塞在鼻子下,里面有菖蒲和艾草的味道,闻起来当真舒服多了。
金市东迟疑了一下,最后在花辞镜身边坐下:“我之前不是下过大狱吗?”
在大狱里,除了何连兴例行对他屈打成招,严刑逼供,他绝大多数时间,就是跟那些阶下囚在一起。
官府缉拿犯人后,会直接关到牢里,寻常小偷小摸还好,像金市东这样犯了重罪的,一旦进入大牢,生死就掌握在审问的官差手里了。
是打残还是打死,不过就是一念之间。
这要真是罪有应得,或许是活该的,但若是受了冤狱,那此时就会极其难办。依宋律,办了冤案,查办的人是要论罪的,为了免于论罪,得知抓错人后,只能对人犯用刑,逼他招认不存在罪责。
倘若熬刑,能熬到无罪的,寥寥无几。绝大部分,最终要么申诉无门,含冤而死,要么在这严刑之中,断送了性命。
金市东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单独关在一间的,他也有狱友,那些被拖回来,遍体鳞伤的狱友,有些暂时还有气,没多久就死了。
而死了的囚犯,牢头也不会立刻带人清走,他时常要看着这些尸体最后发臭发烂。敛尸房与之相比,尚算安好的地方了。
花辞镜听着金市东所说,不觉汗毛直竖,一股不祥之感在心头蹿升。
要是如此——
“将这丹药压在舌下。”柳素鳞拿着个瓷瓶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可以缓解你们俩的难受。”
花辞镜惊讶地看着换下官袍,一身绿竹青衫,举手投足都带了股清贵优雅的柳素鳞。
“伸手。”柳素鳞强调一句,花辞镜下意识伸手,柳素鳞从瓶子里给她倒了一枚白色,晶莹剔透的小丹。
丹药入口,一股略带霸道,却很清新的味道沿着口腔,顺着鼻子,直冲脑内,那些污浊之气瞬间消失。
还是金市东大大咧咧,直接问道:“大人,这是什么丹药,就像把身子里那堆尸腐之气清空了一样。”
“清心丹,可去身中浊气,马上就要入夏了,清暑效果更佳。”柳素鳞顺势将花辞镜扶了起来:“若是没事,陪我去勾栏瓦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