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解决是留、是逃的问题,朱由榔把众大臣草草打发出县衙,又将沐天波请到房内御前奏对,打算先了解清楚局势再说。
之前的永历皇帝浑浑噩噩,每次清军一来,只知道撒腿跑,对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
尤其是军事敌情方面,更是两眼一抹黑。
“现在军情如何,可有最新消息?”
朱由榔开门见山,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几天前鞑子五万精锐抵达永昌,晋王率部抵御。兵荒马乱的,联络的使者都走散了,现在永昌城的战况,微臣也不太清楚。”
沐天波一脸沮丧,吴三桂所率领的五万清军步步紧逼,已在百里开外。朝廷赶了几天路,也不过能避得了一时而已。
去缅甸是天子弃国,会对前线军队的士气造成致命打击,自然不能选。可不去缅甸又能去哪里呢?
永昌府已是云南最边远的一个州府,再往前走就是三宣六慰等半开化之地。大明国已经没有朝廷的容身之地了。
“晋王?李定国?”
朱由榔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熟悉的名字,觉得手里可用之牌增加了一点点。
李定国是明末著名将领,曾阵斩尼堪,火烧孔有德,两蹶名王,威震华夏。
他不仅战功卓著,还是永历皇帝最忠诚、最坚定的支持者。
据历史记载,在永历弃国入缅后,李定国还曾组织过几次军事行动,在生命最后一刻仍在试图营救天子。
朱由榔认为这样意志坚定,百折不挠的战神,哪怕在绝境之中,也绝不会被轻易打败。
只是现在兵荒马乱,双方断了联系,只能先在身边找到一支可靠的武装力量,然后再去与李定国会合。
“朕的护驾亲军呢?还有多少人,由何人统领?”朱由榔问道。
“几百天威营在城外扎营设防,主将是孙崇雅。”
说到此人,沐天波言语中有些不满:“此人是无能小人,和马吉翔坑瀣一气,忠诚可疑。”
“孙崇雅?孙崇雅……”
朱由榔在前世的记忆中搜寻,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此人的传闻事迹,看来是个无名之辈,是指望不上了。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和李定国重新取得联系。
在沐天波的建议下,他命沐王府世子沐剑声,亲自带十个亲兵,骑快马连夜向通往永昌城的官道搜寻,无论如何要找到明军主力。
“见到走散的部队,就让他们来腾越集结护驾。”
见皇帝变得勇敢果决,沐天波倍感振奋,又提议可以召集土司勤王。
“以微臣之愚见,应尽快联络南甸、干崖、陇川、户撒等土司起兵来援,固守腾越城。”
“土司勤王?朝廷衰败至此,那些土司还肯来援吗”朱由榔问道。
“臣镇守云南数十载,略有薄威。如臣厚着脸皮亲自去求,想来……想来那些个土司不会拒绝。”
朱由榔摸着下巴想了一会,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不靠谱,并没有马上采纳这个提议。
万历朝之后,朝廷权威衰落,云贵川的土司十分不安分,屡屡兴兵作乱。
内有播州之乱、奢安之乱、沙定州之乱对西南之局势造成沉重打击。外有三宣六慰屡屡勾结缅甸,脱离大明的羁縻统治。
在官兵全线溃败,朝廷大厦将倾的局势下,永昌府附近的山大王们对大明还有多少忠诚,朱由榔充满了怀疑。
按他以往的营商经验,公司快要破产时,最好不要胡乱向外求援,否则可能死得更快。
不求援,旁人可能还会继续观望。一旦低三下四地去哀求,那些名义上的合作伙伴就会露獠牙,抢着落井下石,生怕动作慢了瓜分不到遗产。
“先以朝廷征饷的名义,让他们送一些粮食到腾越来。”
朱由榔没有同意号令土司兵勤王的建议,而是以大义先要一些粮食军饷。
现在滇西南有不少走散的正规军,还有大量逃难而来的百姓,粮食非常紧缺。
与其招来一些忠诚可疑的土司兵,不如先囤积点粮草,重新把溃兵聚拢起来再说。
“黔国公,你手上有多少亲兵,可靠吗?”
“微臣手下还有亲兵二三十,都是跟臣打过仗的,绝对可靠,”沐天波推心置腹道。
“好,立即命他们都来县衙护卫,”朱由榔想了一会,又补充道:“朕明天去会会孙崇雅。他是朝廷军官,总不至于完全不听朕的号令。”
“陛下……只是……”沐天波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朱由榔奇怪问道。
“只是孙崇雅是西营旧部,陛下对他招揽即可。推心置腹的话,恐怕……还是旧明军将领更为可信。”
朱由榔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还分什么旧明军、西营明军,有兵可用就不错了。
如果占据明军九成的西营兵不可信,朝廷哪里还有兵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