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可不会打什么算盘……”
“你不会打算盘朕要你做什么!”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姜老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桌案面前。
“燕云,县主一定是要去的。圣上若应允了,就是跟着齐王殿下去,可圣上若不允,便是县主背着圣上去。”
至和帝被姜老儿这几句话绕得有些烦,他瞪了姜老儿一样:“你说重点的。”
姜老儿嘻嘻一笑,接着说道:“县主如果自己走,便会先走平州,经褚州,再到燕云,这样一来,便会比齐王殿下先到达,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先到达一天才对。”
姜老儿说着,用手在地图上画出了和宁宛所决定的一模一样的路线。
“所以呢?”至和帝看着这条路线,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些什么东西。
“所以燕小世子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啊。”姜老儿满意地捻捻胡子,似乎对县主的表现很是赞赏。
他老姜头这看人的本事还是宝刀不老,县主果然是当断则断,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也要到燕云去。
不过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是他师弟的那句判词起了很大作用啊。
至和帝凝眉想了一阵,抬起头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燕凌远有性命之忧?”
姜老儿的面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朝至和帝点了点头:“圣上以为燕小世子为什么会还吊着一口气?燕云的那些郎中不比朔京,燕小世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不及时医治,很容易一命呜呼。”
“而他现在还吊在那里,只是因为一件事,燕云那些人,在等着朔京的人到达,朔京的人到达之时,也就是燕小世子的噩耗传回来之日。”
姜老儿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连说话都变得斩钉截铁起来。
至和帝被他说的这些话惊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燕凌远,有性命之忧?
那又是为什么要等到朔京的人到了才出事呢?
仿佛看透了他的疑问,姜老儿出声道:“因为齐王殿下,是最为关键的人证。”
这本不该是一个朝中大臣该说出口的话,可姜老儿似并不在意,说来他其实原本就身在事外。
果然他说完,至和帝愣了一下。
齐王是最关键的人证?证明什么?
“证明燕小世子是被身在燕云的几位将军谋害至死。”好似又看透了至和帝所想,姜老儿的面色平静下来,淡淡地说道。
身在燕云的将军——梁义、吴启盛、燕舸。
至和帝好像有点明白了。如果真如姜老儿所说,那么到时燕凌远的消息传回来,韵容县主一定会悲伤过度,而他则会因为痛失良将下令彻查,最后不管怎么查,燕云的形势都会变成齐王一家独大,那么——
与他派出元启檀时的目的可谓南辕北辙!
已经显出苍老之态的皇帝,感觉到了一阵心悸。
他坐在椅子上,让自己的呼吸一点点平稳下来。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朔京的形势也会跟着乱起来,那么大周与北狄之间,真的还有那么大的把握会赢吗?
砰!
至和帝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胡闹!”
用山河平安去换自己的权力,这简直是在胡闹!
“圣上息怒,好在,县主不负众望,已经出发了。”姜老儿微笑。
“朕真是无能啊……竟然要靠韵容一个小姑娘……”至和帝的声音一下子落寞了下来。
他不是不知道几个儿子心里那些想法,只是他从来不曾想到,他们已经可以这么几近疯狂了。
这样不计后果的计划,确实可以把整个朝堂都搅成一趟浑水,可是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该怎么收场吗?
“你说,接下来朕还要做点什么?”
“圣上把县主已经出京的事瞒好了,就够了。”
可是在这场从燕凌远受伤开始的博弈之中,至和帝早已经不再是唯一一个清楚真相的人。
在尚能维持着表面和平的朔京城之中,早已有人不再安分。
清晨城门刚开,便有一辆极不显眼的马车跟随着出城的百姓,顺顺当当离开朔京。
马车之上,几个黑衣人整装待发,他们自西城门出城,在城外一处树林中,换骑骏马,奔赴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