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歌把头伸出窗户去,四下里瞧了瞧,已经起风了,便赶紧把窗户好好关上了。
因为天阴着,这一日黑得早些,宁宛早早便着飞歌铺开了床,自己抱着被子坐在那里。
“小姐也不用怕,这雷呀雨的,都是正常的,雪都化了,天气正回暖呢,这一场雨下过,冷上一夜,第二日准要更热些的。”
飞歌想着宁宛许是害怕打雷下雨,便坐在床边安慰道。
却不想宁宛摇摇头:“总归是自然的事,又有什么好怕的。须知这整个燕云,又乃至整个大周,最可怕的也不过人心了。”
飞歌听得似懂非懂,宁宛却也没再解释下去。
主仆两人瞧着外面天光渐渐暗了下去,也收拾着早早歇下了。
飞歌说得不错,这日半夜里,果真两道惊雷,下起一场倾盆大雨来。
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将原本就睡得不熟的宁宛惊醒,她坐在床前,大口地喘着气。
“小姐,小姐怎么了?外边是下雨呢,不妨事。”
飞歌一边披着衣服一边跑了过来,只见宁宛满头虚汗地坐在床上。她赶忙将烛台放在一边,抽了条帕子递给宁宛。
“白日间的雨来了,小姐可是被吵醒了?”
宁宛好不容易平复下呼吸,闻言摇了摇头。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也是这么个大雨的天气,她被人追杀,大概从一个什么悬崖上掉了下去。
“不妨事不妨事,小姐有什么尽管吩咐属下。”飞歌一边拍着宁宛的后背,一边有些慌乱地说道。
“我没事。”宁宛正想同飞歌说端杯茶来,却忽然一下,摆在一边的烛台齐数熄灭,眼前一下子黑了下来。
她的话一瞬时咽回了肚子里,反手抓住了身边飞歌的手。
飞歌已在那烛火熄灭的一瞬间蓦然起身,挡在了宁宛面前。
来者不善。
屋子里瞬时安静了下来,只剩外面突然会响起的声声惊雷,还有噼里啪啦的雨点敲击门板的声音。
飞歌屏息凝神,想从这杂乱的背景音中,分辨出可能存在的些微的人活动的声音。
可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什么发现。
飞歌有些担心宁宛,这种无声无息、敌暗我明的对峙无疑是最考验心理的,小姐养尊处优,又何尝经历过这些。
只她偏过头去看时,宁宛已经端坐在床上,放在她身边的夜明珠正发出微弱的光芒。
飞歌再仔细去瞧,却发现夜明珠下方竟然垫了薄被,而那高度,正同稍稍偏过身的宁宛放在身前的手一样。
小姐这是……引蛇出洞?
在这么一片黑暗之中,这颗夜明珠,无疑是确定位置的最佳向导,可对面的人应该不知道,这个位置其实正是一个误导吧。
外边的雨还在下着,不过似乎小了一些,飞歌却面向黑暗,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
多亏了小姐让她带着剑,她的长剑就放在一边的桌案上,如果有人要有什么行动,她只需一瞬就能抽见而出。
借着夜明珠的一点光芒,屋子里的桌案、茶具都显示出不甚清晰的轮廓来,门的那边,更是愈来愈黑,辨别不清。
这样的状态不知保持了多久。
突然,咻,利器破空的声音让飞歌一下子警觉起来,她就势抽出长剑,剑光只消一瞬,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有人更在她之前出手。
当啷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与兵器相撞,掉到了地上,紧接着,细密的刀剑碰撞声在小小的屋子里盖过了外面大雨的声音。
飞歌愣了一下,对方来了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还先打起来了?
只见夜明珠不甚明朗的光芒下,两个黑影绕着圆桌缠斗在一起,刀剑碰撞叮叮当当,将桌上的茶壶碰了下去,陶器碎裂的声音揉在其间,竟让人一时分辨不得。
飞歌有心想加入进去,只她还未出手,却被宁宛从后面一把拉住。
只等到突然一下,刀剑声停止,一声轻微的骨骼脱臼的声音闪过,那原本就模糊不清的两个黑影停了下来。
这时候,暗夜里才响起了宁宛的声音:“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