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
之后三人无话,回新桐斋后玉菁命人寻出玉芙想要的书便下逐客令把她请出去了,只留茵茵下来喝茶。
玉菁是最正统的大家闺秀,她盘腿坐在黑漆雕花茶几前点茶,用茶匙舀茶叶,分放在两个青花瓷盖碗中,而后浇水,过滤,洗杯,再淋水,一抬手,一转袖,别有韵致,茵茵作为半路出家的,看着这样自小熏陶出的正经标杆,只有羡慕的份儿。
玉菁把一盏茶递给茵茵,茵茵接过,抿了一口,这碧螺春果然味甘浓醇,饮后齿颊留香,只是这样大热天,再好的茶吃起来也不如最寻常的西瓜爽口。
“先前赠妹妹的几本游记看完了么?”玉菁边饮茶边淡声问。
茵茵说:“看完了,回头我送还回来,姐姐有《申鉴》这本书么?”
玉菁说有,说罢便命知夏和秋兰去书房寻去了。
茵茵料她有话要说,把兰香也遣退了,果然玉菁放下茶盏,倾身过来问茵茵:“前儿你说你那里有各色话本子,也借我两本看看?”
茵茵啊了声,“姐姐要看?”
她记得玉菁最看不上什么《西厢记》、《紫钗记》的,先前她同玉菁提起时她便说太太从不许她看诸如此类的闲书,说这些书误人子弟,胡诌乱编,年轻女孩子读了恐移了性情,当日茵茵还辩解说这书也有可取之处,玉菁偏说写书的不知安了什么心,写些闲书来污闺阁女子的清听,专门讲什么赶考书生遇富家小姐,两人不顾情理,无媒苟合,这都是那些清贫读书人的臆想,专门骗富家姑娘的。
总之,玉菁就差没说这书连厕纸也不如了,茵茵不明白,怎么突然玉菁转了性情。
玉菁见茵茵神色不解,也知自己当初把话说得太满,眼下有些下不来台,便道:“我只是好奇里头都写了些什么,古人言,没看过不能随意批判,我就是要看了才知它到底哪里毒害人,为何母亲从不许我看。”
茵茵知道三姐姐假正经,却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姐姐说的有理,不看光听人说故事,就不知它不好在哪里,我这就回去把我收藏的三本话本子拿来,叫姐姐好好评判评判,顺带把借姐姐的那三本书还给姐姐。”
“也好。”
回秋爽斋的路上,茵茵回忆了近一个月来发生的事,发现不仅玉菡与以往不同,连玉菁也大不像先前,譬如她曾两回看玉菁撑着脑袋望向窗外发愣,甚至笑出声来,还听她念起过几句小诗,不像古人所作,应是今人作来玩乐的篇章。
有一回甚至听她不住念诵诗经中《桃夭》这一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家宜室。桃之夭夭,有真其实,之子于归,宜家宜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