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没拿定的是钱妈妈恨极了她!
钱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伺候了她老人家二十几年,可谓情同姐妹,如今老太太一死,她也就死了一半,在她眼里,这都是拜邱姨娘所赐,当日老太太的身子本来都好了,邱姨娘执意要见老太太,她也一直提醒邱姨娘不可在老太太跟前说丧气话,邱姨娘明面上应得好好的,一到老太太跟前,便什么都忘了,把府里些污糟事都告诉老太太,以致老太太气急攻心,夜里难眠,次日一早便去了。
前两日李氏着了钱妈妈去问话,得知此事,便许了她些银钱和一所宅子,是以眼下李氏丝毫不惧,甚至就等着邱姨娘这句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说罢,李氏便命人:“请钱妈妈过来。”
邱姨娘微愕,心中隐隐不安。
不一会儿,钱妈妈过来了,眼下府中众人都脱了孝,钱妈妈头上却还簪着一朵白花,老太太去世,府里最痛心的当属钱妈妈。
钱妈妈上来,先向陆泽明和李氏行礼,陆泽明道:“妈妈替我们伺候老太太,为我们尽孝,是陆家的大功臣,就不必拘礼了,坐罢!”
钱妈妈却辞了坐,站着向陆泽明和李氏禀报道:“奴婢便伺候过老太太,也还是奴婢,奴婢不敢妄议主子,只是有些事不得不说。当日姨奶奶确实来探望过老太太,因姨奶奶每回来总要在老太太耳边说些不好的话,总叫老太太替她料理这料理那……”不及她说完,邱姨娘便冷笑着打断:“钱妈妈何时也学得那些人一样,颠倒黑白了?”
钱妈妈不管她,继续道:“因此那日我便不叫她见老太太,谁知她生生等到了傍晚,老奴想着,就叫她见一见罢了,那时老奴还叮嘱了呢,叫姨奶奶缓着说话,老太太身子还没好,谁知到了老太太床前,姨奶奶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尤其见了老爷的遗书后,更了不得了,叫老太太一定要按遗书上的,把她扶正,老太太不很乐意,说要听听二老爷和二太太的意思,她还不肯,后说了好些污蔑二太太的话,老太太听了,当时便不好了,只是没显露,晚上老奴喂老太太吃了药,没一会儿便把……把药都吐出来了……”说着,擦起眼泪来。
玉菡急不可耐地站起来,指着钱妈妈大骂:“好个奴才,伺候了老太太几年,便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在主子跟前搬弄是非,胡说八道!”
玉芝立刻站起身,面对着玉菡道:“姐姐慎言,钱妈妈伺候老太太多年,连姨奶奶和我母亲还要尊重三分,咱们做小辈的,更不该妄加议论了。”
钱妈妈冷笑道:“罢了,她们平日私下议论得我还少么?我从外人口中也听见了一二十次,若同她们生气,我早气死了,只有这一件,只有这一件,”钱妈妈恨得牙根痒痒,用手指比了个一,“就气死老太太这一件事,我心里过不去!”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这一句,任谁看了都知是动了真气,因此也更信钱妈妈的话了。
接下来便是二房和邱姨娘、的战场,堂中众人各自站队,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把平日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
茵茵冷眼看着,觉眼下这陆家活像菜市场,平日的夫唱妇随,兄友弟恭的假面全撕下来了,在利益面前,什么感情,一文不值!
茵茵作为大房的人,本要站在邱姨娘一边争取利益的,但她哪一队也不想站,爹爹和老太太都去了,她自认自己与陆家已没有牵绊,甚至也已不算陆家人,便她今日帮了邱姨娘,来日她又会给她什么好果子吃么?
不仅她,还有玉菁,从老太太办完丧事后,她便也与家里远了,今年中秋也没回来,想来这个家终是要散的。
最后这两房之争,终究邱姨娘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