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后,千盛牡丹一举成名,订单激增,这个是侯夫人要先做,那个是一品诰命要插队。
这个怕了要退单,那个不怕要闹事。
张宴秋叹了口气,贵妇裙摆之事尚且繁复琐赘,何论金银官场。
想到那些天辗转于达官贵宴,迷蒙得意的心思,他真想冲回去给那时的自己一巴掌,骂一句肤浅!
“张掌柜,左小姐又来了”
刚坐下休息了会,小童就掀帘叫他。
张宴秋摆摆手,“小姐不在”
小童面上有些无奈,“每次都说了,她还来”
“不必管,照实说就成”张宴秋喝了口水道。
小姐在养伤,哪有时间来绣坊。
左姑娘就是来百次千次也一样。
蓦地,张宴秋想到什么,眼睛动了动,将杯子放下,扬声喊人,“陆石兄弟”
从后院走进一个魁梧的大汉,面无表情,腰板溜直,山似的压在张宴秋面前。
“有事?”
张宴秋讪笑着点点头,这人是前几天宋启川带回来的,说是小姐给的护院。
一身肃杀之气,护院?
不见得吧。
“陆兄弟,我想将夏宁姑娘的绣房与学徒丫头们刺绣的地方,换一换。”
“绣具又大又杂,请陆兄弟助我”
陆石没什么表情,直接上了绣房,张宴秋紧跟其后。
拆除搬运声轰隆作响,震的树上黄叶纷纷飘零,盖住了行行虫蚁。
夜凉如水,典雅的书房里,黑檀的太师椅垫着两个棉垫,罩了一层白狐皮,楚意昭靠在上面写字。
四盏烛灯照的纸墨通明。
“小姐,大公子伤了腰腹还日日窝在松香的床上,不会出事吧…”,巧玉担忧道
她去送香粉,楚云禹勾着松香,半刻都不肯放。
松香出来时,新做的绫罗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的白肉斑驳一片,腰间还染着血。
听到此话,楚意昭哼笑道,“你还不如担心担心松香那丫头”
刚得知魏星离率人杀进曲阳侯府时,楚意昭着实被吓了一跳,公然闯杀侯爵府邸,是杀头的大罪。
还好他心中有数,只让人吓唬了两下。
估计楚云禹也就破点皮。
“香粉停了吧,纵欲伤身,我那大哥房事上可不温柔”
免得白白赔上一条人命。
巧玉羞红了脸,“小姐,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若要让世子听到,觉得您不端庄可怎么好”
笔尖一顿,汁墨聚团,洁白的信纸上留了一团污渍,楚意昭思忖了半晌。
这几日两人相处甚欢,说好的医患关系变得暧昧不已。楚意昭搞不清楚魏星离想干什么,是瞧不上她的医术?想图些别的?
若是图美,她不是固守成规的人,与魏星离欢好,她也不吃亏。
若是图情,红叶之盟,载名三生。等他死了,自己为他守节便是。
若是图个后…
那不行!
青葱年华,她可不想绊脚在血脉上。
搁墨停笔。
一封家书写好,封入信袋,
“将这封信,送到楚云禹手里”
“他的妹妹来示弱了…”
君无戏言。
阳月南飞雁,皇帝有旨。
楚氏莹雪,百花宴上,技压群芳,得赏玉言,帝后仁慈,特赐其与广信侯世子齐珩为侧室,择吉日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