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阻止道：“并非不和胃口，只是心有所虑啊。”

吴来战战兢兢的问：“大人所虑何事？”

赵昊提起筷子，挑出一块油光四溢的东坡肉，摇了摇头。

“猪肉么？本官沿途所见，汴州之境，百姓食不果腹，米肉之贵，堪比珠玉，何以府上能享此等奢华？”

“此肉，是猪肉，还是人肉啊？”

吴来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回道：“当然是猪肉……猪都是现杀的。”

听罢，赵昊轻抚案上玉箸，脸上的表情似乎更疑惑了。

“猪肉？那便怪了。”

“本官一路走来，这城中百姓，乃至乡间农户，皆难觅肉香。”

“甚至就连客栈酒肆，都无肉可用。”

“而大人府邸，却肉香四溢，岂非怪事？”

“吴知州，此事您知道吗？”

吴来面色煞白，额间细汗密布，心中暗自思量：此问如刀，答之不慎，恐有性命之忧。

他当然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但赵昊这个问题，他却答不上来。

若是说不知。那他身为一方知州，治下百姓都成了菜人，自己还一无所知，岂不是失职？

但若是说知道。又为何知而不管？

更让吴来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是，他不确定赵昊问这番话的意图。

是真的心系百姓，还是在索贿？

作为官员，他可太清楚做官之人的习性了。

哪有几个真为民办事的？

一切刁难的话，不都是为了索贿吗？

再说，如今这大夏朝真的有良官？

不会吧。

他强作镇定，缓缓言道：“大人明鉴，汴州近年天灾人祸频仍，百姓生计确有艰难。”

“然，府上之食，皆由公帑所出，意在待客之道，非为个人奢靡。”

“至于民间疾苦，本官亦深知其重，正欲设法救济。”

赵昊闻言，眸光微敛，似在权衡其言。

片刻后，赵昊轻叹一声，语气中略带几分释然：“哦？如此说来，倒是我过于苛责吴大人了？”

吴来闻言，心中大石稍落，连忙躬身行礼：“大人言重了，下官自知治下不力，确有诸多疏忽之处，定当痛定思痛，勤勉以补过。”

赵昊微微一笑，目光深邃：“本官此番南下，实乃为江南水患而来，途径贵地，多有叨扰，还望吴大人海涵。”

“治水之事，虽非大人直接之责，然地方安定，亦是治水成功之基。”

吴来闻言，心中大石彻底落下。

原来你不是察贪的嘛！

知晓此事与自己无直接关联，遂道：“大人高 瞻远瞩，下官钦佩之至。”

“江南水患，牵动朝野，下官虽力薄，亦愿尽绵薄之力，协助治水大业。”

言及此处，赵昊神色微变，似有难言之隐，轻叹一声：

“唉，朝中俸禄微薄，此番长途跋涉，实属不易。”

“且治水之事，耗资巨大，吾等身为臣子，亦需体谅朝廷之难。”

吴来何等精明，岂能听不出其中弦外之音？

这厮是在索贿啊！

这我熟悉啊！

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