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疏远江锦白,也不让江恒与他在一起玩了。
渐渐的,就连江恒也对江锦白没了从前的亲近,并不将江锦白当成兄弟,反倒像是养在他身边的下人一般,对江锦白颐指气使。
宫中的人,如同常嫣方才所说,都惯会拜高踩低,她和江恒两个主子对江锦白疏远,下人自然不会对他太好。
有人开始欺负江锦白,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敢管,她怕改了江锦白的命运,上天就又要拿她的儿子来挡灾。
宫人们起初是试探,也不敢抬过分,但随着她的放任,江锦白在云溪宫中的日子,过得比狗都不如。
那时候,她曾经期盼过,皇上来她宫中,会发现这一切,然后把江锦白带走。
可没有。
景和帝似乎也忘了江锦白,忘了那个曾经与他有过美好回忆的女子,忘了那个女子拼了性命为他诞下的孩儿。
江锦白是在磋磨中度过了人生中的前十年。
他乖巧,他狠厉,他虚伪,他的一切如今让人鄙夷的东西,都是在她的放任之中,在他在炼狱中挣扎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之中,滋生出来的。
“他可是个克星呢,当年就差点将安王克死,如今长大了,这克星的能力,应该更大了吧?”常嫣的声音,打断了容嫔的回忆。
克星之说,无从揣测。
可容嫔信这个。
不然当年她也不会因为江恒一场病,就彻底冷待疏远了江锦白。
“娘娘应该知道,我有个愚蠢的庶妹,也不知道是接着谁的东风,竟然与安王接上头,又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险些害死了太上皇。”
“娘娘不妨猜猜,这罪责,太上皇最后是怪在谁的头上了?”
“这挡灾之说,虽然荒唐,但也未必就真的没有这种事。”
常嫣笑眯眯地看着容嫔。
容嫔遍体生寒。
眼前的少女,分明是个美艳的姑娘,可不知为何,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容嫔却仿佛坠入寒冰之中,冷得彻骨。
“娘娘曾经在宫中能与皇后娘娘分庭抗礼,应该不是蠢人,难道就看不出来,安王其实是受了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这说法有些过了,江恒若是没有那个念头,也没人能逼得了他。
但这件事情分明是江恒与江锦白一起策划的,到头来被幽禁的却只有江恒一人。
江锦白不仅毫发无伤,还踩着江恒走到了皇上面前,刚开始上朝听政,就直接入了吏部主事。
这些当然不是巧合,江锦白这个人,惯会给自己留退路。
常嫣敢断定,就算江恒当时宫变成功,杀了景和帝,江锦白也一定会想办法把江恒拉下来。
上辈子,容妃和江恒是怎么死的,常嫣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容嫔身子发颤。
她是个美人,难怪十余年来盛宠不断。
此时身上颤抖,红着眼眶,睫毛轻颤的样子,便是常嫣,都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她轻轻拍了拍容嫔的手背,“娘娘,我不知道他与你说了什么,但他说的那些话,一定是骗您的。”
“这世上,最希望您和安王死的人,就是他了。”
“你……”容嫔猛地瞪圆了眼睛,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常嫣。
容嫔想过太多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一点。
“死”这个字,刺伤了她的眼睛,也刺穿了她心头所有的侥幸。
“娘娘应该知道的,若是我那庶妹当真害死了太上皇,我常家会是何等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