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韩嬷嬷所说，江行是个不近女色的人，韩嬷嬷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打听江行的行踪，让她提前来混个脸熟呢？

让她今日前来，不就是存了引诱的心思。

韩嬷嬷在宫中二十余年，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哪能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想到常嫣的提醒，她也终于有些后悔和后怕了。

江行并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若是得知她私底下打听他的行踪，真未必会给她留着颜面。

她虽然是太后娘娘宫中的人，可太后娘娘离宫之时，她并未同行，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也就差不多到此结束了。

江行会因为太后娘娘的原因对她多几分容忍，却绝对不会允许她触碰底线。

打听江行的动向未必是底线，但柳月牙招惹了常嫣，却是实打实的底线。

任何人触碰了，都会不得好死。

柳月牙当真值得她冒这个风险吗？

说起来，柳月牙虽然是她的亲外甥女，可两人在此之前并不熟悉。

她少年时被人拐走，几经周转才入宫做了宫女。

直到自己进了景乐宫，伺候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时，家中才重新与自己取得了联系。

联系她的人，是她的姐姐，也就是柳月牙的母亲。

姐姐的说辞是，她身居高位之后，引得旁人主意，才能找到她。

她心中明白，这话里定然是有水分的。

当时她在景乐宫中，就是个洒扫宫女，连正殿都进不去，怎么就算是身居高位了？

无非就是家中其实一直在宫中有安插人手，他们恐怕早就已经找到她了，不过当时她并没有利用价值，这才并没有相认。

后来她进了景乐宫，距离皇后更进一步，也就距离皇上更进一步。

姐姐才开始频繁与她联系，嘘寒问暖，时不时给她些银两让她打点宫中。

那些年，她确实倚靠着姐姐给的银子一步步往上爬，到太后离宫之时，她才有机会留在宫中，还负责教导新进的秀女。

而她，也给姐姐和姐夫提供了不少消息和便利。

双方互利互惠之下，早就已经密不可分。

这也是柳月牙入宫之后，她竭力相助的原因。

她与姐姐相认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可以出宫的年纪。

宫女二十五岁被放出宫，若是不愿出宫的，也可留在宫中继续伺候。

她是被拐走的，找不到家，没有家无处可去，自然就留在宫中了。

错过了出宫的机会，终此一生，他都只能在宫里苦熬干休了。

等到年纪大了，就会被扔到北三所去，和一群与这皇宫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的嬷嬷们一起，在那废弃院子去养老。

说是养老，可进了北三所的嬷嬷，就没有一个能撑得过一年的。

年纪越来越大，她也开始害怕了。

也是因此，她才开始不遗余力地帮助柳月牙，只期待有朝一日柳月牙当真飞上枝头，可以庇护一番她这个老嬷嬷。

可与常嫣的第一次交锋，柳月牙的表现就让韩嬷嬷瞬间从幻想掉回现实。

柳月牙在家中被宠坏了，性子直来直去又嚣张跋扈，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脑子也不太好使。

这样到处得罪人的性子，就算真暂时得了陛下的垂怜，只怕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