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当皇上提到一个人却没有称赞他,那就是责备。
不过没有明说,还算是给许合亦留了点颜面。
陈御史欺君,又能与许合亦有什么关系呢?
这同气连枝的话,说得哪里是陈御史,分明就是许合亦。
众人也终于明了,皇帝这一局,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其实是想要杀鸡儆猴。
而陈御史,就是那只可怜的鸡。
许合亦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看着到是有几分文人风骨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无比谄媚。
“回陛下,臣并非觉得陈御史没错,也非是想与陈御史同流合污之意,臣欲请旨,请陛下彻查陈御史强抢民女之罪,以儆效尤!”
陈御史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就要彻查他的罪过了?
不是,满朝文武,谁家后院里还没几个妾室的?
就算他们自己没有,他们的儿子,侄子,外甥,仗势欺人的远房亲戚还没有吗?
他堂堂御史大夫,能瞧上那卑贱平民出身的丫头,是那丫头的福气。
她父母兄弟可是欢天喜地将她抬上小粉轿子的,自此以后,那一家人都要飞黄腾达了。
他以一己之力带动了一个家族的发展,还让那贱丫头享受到她在那贫苦农家一辈子都享不到的福气,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陛下明察,臣的父母虽然已经不在,但臣那妾室的父母和兄弟可都是同意了将她送给臣的。”
“送?”江行目光一厉,“她是个物件吗?”
陈御史傻眼了。
陛下这又是作什么妖呢?
历来妾室的地位低贱,别说是被她父母送给他了,就是他转手再将妾室送给旁人,那也没人能说出个不字来。
怎的今日这陛下竟然要为这些卑贱之人出头吗?
“朕只问你,她自己愿意吗?”
“这……”陈御史想昧着良心说她愿意的,可一想到这位陛下要将他已经故去的爹娘都传召到朝堂的尿性,又担心陛下会传召那贱人上堂对峙。
那贱人确实要死要活,已经被她关进柴房里,饿了两日,就等她服软呢。
这个时候,她还硬气着呢,若是上殿来,怕是不会为她遮掩。
“这女儿家脸皮薄,亲事自然是全凭父母做主的。”
“是吗?”江行转头看向许合亦,“许相,朕记得,太祖皇帝时曾经修订律法。”
许合亦当然知道江行想说的是什么,今日也是陈御史倒霉了。
“回陛下,太祖时期曾经修订律法,任何人不得逼迫女子嫁给不愿之人。”
只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规矩,哪是一条律法能够改变的。
况且,民事纠纷,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究。
女子生来卑贱,能活下来就已经是父母开恩了,多少女子生下来就被掐死淹死的,还有胎死腹中的更是不计其数。
好不容易长大了,一身的骨头早就在十几年的磋磨之中寸寸折断,到嫁人时,自然没了抵抗的勇气,任凭父母怎么说,便怎么是的。
那姑娘莫说是给陈御史这样的朝廷大员做妾了,便是送给一个傻子,一个乞丐,也没那个胆量去告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