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前方记者传回报道，经过紧急磋商，港警已经陆续从和记大厦离开。我们的记者注意到，有救护车出现在现场，具体情况未知。据知情人士透露，港警有望于明日清晨准时复工……”

墙上挂钟，时针指向9的位置，距离华警大罢工刚好过了十二个小时。

天色已黑，四周一片寂静，电视机里，佳人台的主持人正在报道这次警廉冲突造成的经济损失以及后续影响。

这间办公室位于西九龙警察总部，正是前者陈继祖和万佳明推心置腹交谈，并承诺做港岛之伞的那间屋子。

如今一切如旧，只不过多了一台电视而已。

和上次一样，这次房间里也是万佳明和陈继祖两个，再没有其他人。虽然港警已经原则上同意恢复工作，但不代表马上就要到岗。现在又是晚上，即便是西九龙总部也没几个人值守。

万佳明关掉电视，朝陈继祖一笑：“我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是做伞的好材料。今天这么大场面，没有一个古惑仔来警局抢枪，没有人搞老强或是杀害无辜。所有的伤亡都发生在帮会成员之间，受损失的店铺也比我想象中少得多。就算我亲自出面，结果也不会比这个更好。当年我们几个给港岛的社团定秩序分地盘收规费，希望一切都有规有矩。当时我们聊过，如果真的被我们做成，港岛会是什么样子。当时我们几个想出来的最好结果，其实也不过如此，甚至还不如你现在这样。”

“黑鬼哥，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我这里可以安排……”

万佳明抬手，制止陈继祖说下去。

“我怀旧的时候你可不可以说那些扫兴的事情，你如果总是这么讨厌，当心卢小姐和你分手。”

说话间万佳明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两罐喜力啤酒，一罐推到陈继祖面前，另一罐自己打开。

“说起来我们这么熟，却没怎么一起喝过酒。出来混总要一起吃吃喝喝，这样才容易建立交情。算了，现在补上也来得及。”

半罐啤酒下肚，万佳明才继续说道：“听说猪头炳那个王八蛋被你搞得很惨，手下最得力的那批管理者，下场最好的也是残废，有几个未必能醒过来。就连那个药品研发中心，都被人直接炸掉。你放心，这些事情警方不会过问。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会像粉笔字一样擦掉，就算你杀了朱炳，也不会有人追究。不过

我看也用不着自己动手，股市就可以教他做人。”

“朱炳那边我自然有办法，不过黑鬼哥你这里……”

“再扫兴我就赶你出去！”

啤酒罐在办公桌上轻敲一记，随后万佳明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你第一次跟我说侠客、东厂的时候，我都没想过你会做这么好。一般的侠客斗不过富翁，更不敢真的和东厂开战。你今天直接对上沥青，还把他带出战场，的确帮了我的大忙。可惜你急着去对付朱炳，没看到后面的情况。我们不知道多威风，把廉署这些家伙打得落花流水！古惑仔打架见得多了，公务人员开片，没那么容易看到。整个和记大厦被我们砸得好像战场一样，那几个留下来的洋鬼子开始还想要凶我们，结果呢？几个耳光过去，就吓得钻到办公桌部门依旧存在，不过你搞走了丹尼斯，他们又被警察搞得狼狈不堪，以后还有多少市民和它们合作就是问题。至少短时间内，他们想拽也拽不起来。这两年被他们骑在头上，今天总算是什么仇都报了。”

“港府开了什么条件，黑鬼哥才答应收兵？”

“这还像句人话。”万佳明笑着把啤酒喝光，又从抽屉里拿了一罐新的出来。

“麦理浩爵士和一哥明天会签署特赦令，在今晚十二点以前，所有曾经贪污而未经检控的公务人员都将得到赦免。除此之外，警察的待遇也会大幅度提高，弟兄们拿枪去拼，不允许收黑钱，那就要给足够的薪资和福利。除此之外，还会放开华人警官的职级限制，我这种职位，以后会被人说成小角色，有本事的人会盯着警司甚至总警司的位置。职位、待遇都有了，这些混蛋都要念你的好处。如果不是你把江湖人约束的很好，让英国人看到我们的力量，他们才不舍得开这么高价码。”

万佳明看样子非常满足。

陈继祖却是眉头皱起：“只有这些？”

“你难道想让英国人发勋章给我？麦理浩爵士也要面子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做人不可以不知足。你不用担心，你的赌船可以继续做下去。虽然颁布了特赦令，不代表那些人真的可以高枕无忧。毕竟廉署这些人这次可以翻旧账，以后就可以。有得选，当然要把钱洗干净才放心。何况你不是真相信他们会改吧？

已经习惯了收钱，怎么改的了？其实这次很多兄弟都说，你那条赌船非常棒。有的开心还可以把钱洗白，以后可以长期合作。有全港岛的警察保你，这条船就可以一直开下去。就算是水警想动你也不容易。”

“我不是说我，我是说黑鬼哥。毕竟你带着大家冲击和记，如果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总是后患。”

“你也会说，是我带人冲击和记，如果真的对我进行特赦，就不怕其他人有样学样。比如你，也可以带着港岛的古惑仔去冲击政府大厦，或者到处杀人放火逼迫政府妥协。从我决定带着兄弟们上街开始，就已经准备好承担后果。不过无所谓，杨国材那个混蛋比我更惨。你是没看到他那副德行，警察的脸都丢光了。英国人已经要求他在一星期内辞职，给人做事就是这样，出了事肯定要追究责任。谁来接我的位子还不知道，不过不管是谁都无所谓，港岛这么大，一个人管不过来。要想发号施令，就要黑白两道上下兄弟都给面子才行。你今天帮我们对付许一冲，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是我们的朋友，谁要动你，都要先问过我们这些人！侠客帮了官府，官府的人也一样会帮侠客。”

陈继祖总觉得万佳明在回避问题。他这种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关心的是什么，却总是不正面回答，这不是个好兆头。

虽然两人一开始相处不算愉快，万佳明这种把人当成手下而不是朋友的态度，也让自己很不开心。但不管怎么说，后来他也的确帮了很多忙，这次的事情，也是为华人警察这个群体出头，不应该让其独自承受后果才对。

陈继祖咳嗽一声：“黑鬼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到宝岛生活？你很多熟人在那边，应该不会觉得闷。我和宝岛的关系你也知道，你在那边保证不会有人敢找麻烦。”

“你当我什么？丧家犬？”

万佳明将第二罐啤酒喝光，跟着拿出第三罐。

“我万佳明什么身份，需要别人照顾？你只要安排好小宝就行了。他是我的心腹，其他人不敢用。所以这次他虽然没事，但也只能辞职。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赌钱，又忘不了当初的事情，和很多社团有问题。他做警察的时候没人敢动他，辞了职就难说。你这个人最讲义气，不会让兄弟吃亏。小宝在你这，我就放心了。当初你让我录的那些

带子，小宝会交给你。那些东西对我没用，我已经退出这个游戏，留着那些做什么？倒是你更值得有。毕竟你要做伞的，多些人帮手总没坏处。这次你为了帮我，和许一冲直接动手，有没有觉得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