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请问你在贵党的职务是什么?”
安静的房间,沈玉先坐在桌边,双手搁在桌上,合十握着。
刘安贫看着一脸和煦笑容的沈玉先,听着近在咫尺的言语,微微冒汗的手掌在西裤上挠动着,发干地喉咙不禁咽了口唾沫。
“我,我是会计。”他有些结巴。
面前这人,他知道是谁,刚才他已经叫出了“沈队长”。但他没想到会上海区会派这人来见自己。
沈玉先,这个人虽然年轻,但却不能因此而轻视。组织栽在上海特务处的人,大多都是因为这个人。
这人以前是搞情报的,现在调到了明面上的侦察大队,只要有心,想要了解他,并不困难。
“会计?”沈玉先似有些诧异,“刘先生能在贵党当会计,看来很受信任啊。怎么会想到这個时候反正呢。”
沈玉先好似好友聊家常一般,颇为随意地说着。
这家伙写信投诚,但谁知道是真是假。自从《三国演义》里出了周瑜和黄盖这两个老六后,哪怕是普通人都知道,三十六计,有一名为苦肉计。
且摸他一摸,看看他的深浅。
沈玉先此话一出,刘安贫顿时面露苦涩,其中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羞愧。
坏人做了坏事,虽然不认不改,但内心未尝不知,
虽羞于启齿,但这种事,不说出来,对面肯定是不能轻易相信自己的。
“我保管了一部分资金,但那部分资金现在出了问题。”刘安贫不得不低下自己曾经感到自豪的头颅。
给红党保管钱……这听起来有点耳熟啊,沈玉先不动声色。
“钱怎么了?”他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这事不是玩闹,任何细节都得问清楚。
就算是贡献出去当了“血汗钱”,他也得弄清楚是去哪儿贡献的,找谁贡献的,贡献了几次,每次贡献了多少。
很多事情,弄个大纲容易,完善细节,却不是那么好做的。这些都是后面可以用来辨别真伪的东西。
面对沈玉先详细的问询,刘安贫的羞耻心一退再退,最终跌落深渊,他在悬崖边最后想抓住一块布,但布也被人给居高临下的扯掉。
原来,刘安贫并不安贫,不过倒是挺乐道的。静默这段时间,无人监管,他便解放了天性,天天去歌舞厅资助一位舞女,想劝人从良,并与她一起探索道。
但歌舞厅不欢迎穷人,刘安贫为了拯救这个灵魂,只得挪用由他保管的组织上的公款。
革命是救国救民,他去歌舞厅救赎别人也是救人。反正刘安贫是这么理解的。
但是,就在昨天,组织突然唤醒了他,需要用那笔钱。
你说这事弄得……刘安贫虽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他想要拯救的那个灵魂,在他把钱花完后,就找其他人来拯救自己了。
换而言之,他刘安贫失败了。
就如同项羽当年兵败后,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他刘安贫也是一样,劝妇女从良失败,也无颜再见革命同志。
况且,他拯救一个人尚且失败了,又怎么拯救得了四万万同胞呢?
为避免自己的消极情绪影响到其他革命同志,刘安贫毅然决定,将自己的消极情绪,带到敌人的队伍,去影响敌人,从敌人的内部瓦解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