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尘在被窝里缩成一团,一遍遍重复:“我叫顾柠。”
“我是顾柠。”
“我的父亲是警察,我的母亲是医生,他们很恩爱,他们很爱我。”
“顾洺是我的未婚夫。”
“我和他感情很好,我爱他,很爱他,我们会结婚,我闹脾气离家出走,我需要去找他。”
“我叫顾柠。”
“我是顾柠……”
许尘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这些画面很美好,却让他没来由的感到不安。
记忆里的他拥有很幸福的生活,他试着伸手去触碰,指尖碰到的刹那,美好如同泡沫虚影,虚影下是扭曲的、悲恸与绝望交织的浑浊。
「不要!」
许尘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是痛苦万分的哭喊。
隐约中,有什么朝他靠近。
他颤抖着尖叫,猛地掀开被子朝外面跑去,黑暗在门打开的一瞬消散。
客厅亮着灯,灯没全开,只开了一排,不刺眼的亮光洒在各处,泛着暖意。
许尘气息不稳的走向客厅,看到了站在桌边削水果的季晏川。
外面的雨还在下。
雨水环绕的夜晚,两个人站在充斥暖黄色灯光的客厅,四目相对了几秒,许是觉得气氛太过微妙,季晏川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还没睡?”
“啊……”许尘怔怔走到桌边,让人心悸的滋味儿散去些,才回答:“睡了,做噩梦了。”
“你家里有体温计吗?我还是觉得我在发烧,而且是一阵一阵的。”
许尘说得很认真,“有时候身子烫,有时候不烫。”
季晏川削果皮的动作一顿,垂落望去的视线带着几分无语,“你是发热期。”
对方像是没听清他说的话一样,自顾自的继续说:“比如现在,我就会烫。”
“这种一阵一阵的很像生病,可能是高烧反复,不吃药会把脑子烧坏的。”许尘说着,心里暗暗将最近的异常归咎于发烧生病。
他问:“没温度计,有退烧药吗?”
季晏川放下削好的水果,找出体温计和安抚剂,等他再回到餐桌边,削好的苹果已经被啃了一半,他懒得计较,只把东西递过去。
许尘接过,“还有个事。”
“我做的噩梦太吓人了,我不敢自己睡,我能跟你睡一个房间吗?”许尘说罢,又啃了一口苹果。
“你搭讪的方式很拙劣。”
“我真的做噩梦了,现在不敢回房间,实在不行,我不跟你睡一张床,我打地铺。”
“没新意。”
“……”许尘想了想,这话他曾经说过,是他用来调侃戴墨镜胡诌的那个人,因为那人说的话他听了好多遍,都是一个说辞一个套路。
想来这些话季晏川也是听过的。
所以才会说没新意。
“轰隆——”
天边响起闷雷。
几十公里外的一栋房子里,裴青看着屏幕上的数值拿出本子记录。
【6月,大雨】
【药剂已注射在许尘耳后,根据连接屏的数据显示,预计于一周左右得到强化。
目前数值平稳。
再次关押后需进行稳固实验,彻底剥离自我意识,决不能让他再次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