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霜整个人都傻了。

看向赵寒雪：“不是，她疯了？”

赵寒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我听说，有一种心理疾病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指被害者不但不恨加害者，甚至还会反过来为对方辩护。比如人质爱上绑匪，被家庭暴力的妻子维护自己的丈夫，现在的李清清说妈妈对自己很好。”

“为什么会这样啊？”邓霜不敢置信地道。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人的想法。

“我以前也不能理解，后来大概懂了。”赵寒雪解释道，“假如有一个人一直对你很坏，那么当他偶尔有一次对你好的时候，这种‘好’就会被无限放大，让你产生感恩戴德的心理。

“还有就是……我猜，李清清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之爱，也不知道真正的父母之爱是怎样的。她以为落在脸上的巴掌是爱的一部分，难听的话语也是爱的一部分。”

邓霜越听越离谱。“这也太荒唐了！真的会有人把这样的行为当作爱吗？”

“当然有。”赵寒雪道，“我之前修习一个选修课时，根据家庭关系做过一份调研报告。很多人没感受过健康积极的家庭氛围，也不敢承认自己六亲缘浅。要承认自己不被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很多人都没有勇气接受。

“可那些都不是爱。真正的爱，是不会对你恶语相向、拳脚相加的。”赵寒雪转向李清清，叹了一口气。

“李清清，你醒醒吧。”

李清清呆滞在原地。

眼前的三个人都看着自己，母亲还在担心李雷的纸人和尸体有没有被火烧伤。

她的思绪突然就飞到了很久前的一件小事。

车祸发生前，父亲早早地去世，只留下母亲开着一家饺子店，供养她和弟弟李雷两个人长大。

一天，有个熟客送了母亲一板巧克力，说是欧洲进口的，一小块要八十块钱。

这么贵的巧克力，她从来都没有吃过，很想吃。

但是她刚刚掰下一小块，母亲就恶狠狠地将巧克力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死丫头！你馋什么？这是要给你的弟弟吃的！”

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不过指甲盖大的巧克力被拿走，由母亲温柔地送到弟弟手里。“吃吧，我的宝贝。”

李雷吃了一口便不想吃了，说巧克力不好吃。

母亲又把巧克力丢了回来。“喏，刚才不是想吃吗？现在都给你吃！”

她把巧克力塞进嘴里。

好甜，真的好甜。

她想吃的巧克力最后还是吃到了，母亲难道不爱她么？

母亲真的好爱她。

李清清吃着吃着，流下了泪水。

好甜，这一定是幸福的眼泪吧。

她又想到，车祸发生以后，她将母亲与弟弟的尸体领回来。

她想到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她孤身一个人，不由得流下了两滴眼泪。

哭着哭着，她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听到了母亲气急败坏的声音。

“李清清，你居然还睡得着？你妈和你弟死了，你倒睡得挺香？

“真就怪了……这死的，怎么就不是你呢？”

“妈……妈……”

她迷迷糊糊地呼唤。

她又被骂了。

可是这样熟悉的态度，却让她再次感觉，她好像又有了亲人……

“妈，是你吗……为什么我还能听到你的声音……？”

“听不到声音你就满意了是吧？我和你弟弟现在飘来飘去，都没地方去。我们的尸体呢？你可得好好保管，说不定哪天我们就能回去了！

“死丫头，你别光顾着哭，倒是想想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