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又来了。

当时的她站在台上，心思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否认了母亲在场的事实。

为了那点可笑的面子，她让自己的母亲伤心了。

她费尽心思找到贺星，求贺星给自己编织了一场梦，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终于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母亲的眼睛。

母亲也有些惊愕。从局促的肢体语言中，她看到了母亲的不知所措。

紧接着，母亲竟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或许是知道女儿的为难，所以她主动做出了选择。

她主动往场外走去，用实际行动告诉女儿，究竟该回答什么。

又或者，她是怕从女儿嘴里听到那个回答，所以想自己先做出选择……这样，她就不是被迫出局，而是自己主动出局。

秦曼知道自己不该再犹豫了。

她大声地喊道：“妈！”

母亲的身子僵住了。

秦曼更大声地道：“在场的，我妈妈在场的。”

她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代价是什么。

她的竞争对手会不屑地想：哦，原来她的家境这么差；

追求她的男人会想：她的家境这么普通，只会成为我的拖累，不能选择与她结婚。

可还有一个结果——是她的妈妈会开心。

她看到，自己的母亲涨红了脸，有些局促不安地用手揪着衣角，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于是她站起来，穿过人潮，朝着母亲走去。

“妈……”

她握住了母亲的手。她可怜的母亲的手。母亲的手瘦弱、干枯，还带着一股消毒水味。

“妈。”她轻声又坚定地喊出了这个称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妈，我们一起上去。”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这个感觉，未免也太真实了。

她牵着母亲的手走上了台，一起拿起锤子，敲开了金蛋。

主持人用夸张的语气说：

“哇……一台洗衣机！秦曼小姐，你和你妈妈的手气真是非常不错呢！希望新的一季度，你能够继续保持饱满的工作热情，为公司创造更多的利益。”

“是啊。”秦曼低声道，“我妈妈再也不用手洗衣服了。”

她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已经从最初的局促中缓过神来，苍白的脸上浮起了红晕。

她问：“妈妈，你开心吗？”

母亲便笑了起来。“开心。我的女儿，真有出息。”

秦曼先是开心，然后又是难过。

这些都是假的。

她的妈妈，本来真的可以这么开心的。

……

贺星说过，南柯梦只有她自己想出来，才能够出来。

现在，她突然不那么急着要出来了。

她想和自己的母亲再多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