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透透气。”燕仪对沈誉卿道。
他点了点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燕仪低声说,“我很快就回来。”
沈老太太看见儿媳妇刚坐下,又站起来往外走去,便摇了摇头:“这燕仪实在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
“燕仪刚受了惊吓,让她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有些不适应也正常。”沈誉卿淡声道。
沈老太太极少被这个儿子反驳,语塞之余还有些惊讶。
沈誉卿从小就很听他们夫妇的话,五岁时让他天没亮就起来上课,念书念到深夜,中学毕业后安排他出国留学,后来又安排他回国,他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他们甚至觉得,这孩子虽然表面长袖善舞,温文儒雅,但是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半点个性。
完全就是按照他们想要的样子长的。
这样也好,这正是沈氏夫妇想要的,一个完美的,可以继承家业,挑起大梁的儿子。
这是沈誉卿为数不多的,在母亲面前流露出不满的时候。
但那只是一瞬间,沈老太太很快又在儿子脸上找到了熟悉的温和笑容,她松了口气,怀疑自己刚才是想多了。
“大师,你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呀?”沈老太太脑子里又开始转悠着别的事了。
决明捋着胡须,看了沈誉卿一会儿,说道:“先给我瞧瞧公子的手相吧。”
沈誉卿不耐烦地拧了一下眉。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但碍于沈老太太在,他又不得不敷衍一下。
“誉卿,快给大师瞧瞧!”
周围的亲友们也好奇地凑过来,有的人不信这种事情,发出质疑声,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在某某处算过命,很准。
沈誉卿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杂技团里的猴子,被众人围观。
但在沈老太太的目光压力下,他还是伸出手来,决明看着他掌心的纹路,半晌,才道:“公子,借一步说话。”
“大师,可是有什么不妥吗?”沈老太太着急地跟着站起来。
沈誉卿带决明走到后面的飘窗前,沈老太太跟过来。
浅米色的缎面长帘极为柔软,随风飘动,线条优美蜿蜒,隔着朦胧的帘面,远处树荫下的窈窕身影若隐若现。
沈誉卿长眸微眯,看着燕仪的背影。
“沈公子,看你的掌纹,你命中有一大劫,如今正在历劫。老朽观你印堂发黑,周身寒气缭绕,恐怕有歹人正在做法作弄你呢。”
沈老太太大惊失色,沈誉卿却被这荒谬的言论逗笑了。
“不是这么严重吧?先生。”
决明道:“我看了这么多年的相,不会有错,沈公子最近这段时间,难道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吗?”
沈誉卿看着窗外的燕仪,她正低着头给树荫下的一排排淡紫色蝴蝶兰浇水,他不禁微微笑了。
“没有,”他摇了摇头,“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