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俞杰见女儿女婿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便点了点头,先行离开了。
“你早就知道我在里面了。”
沈誉卿顿了顿,说道:“不算早,我看见这块玉才知道。”
“是吗?”燕仪轻声说,“如果她开枪的话,我刚才就死了。”
沈誉卿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变,呼吸一窒。
半晌,他才道:“不会,程月华虽然是乱党,但这群人为了笼络人心,从来没有杀过人。而且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燕仪盯着他平静的脸,没有再说话。
她差点忘了,沈誉卿是何许人也,他能为了前程,忍辱负重娶自己看不上的女人。逢场作戏对他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
在这个人眼里,永远都是他的前程最重要。
他会做这样的选择一点也不奇怪。
放下枪周旋,就有可能让程月华逃走……哪怕只是万一。而拿起枪进攻,程月华就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所以即使他沈誉卿的夫人有可能会被误伤,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让人继续开枪。
即使程月华的枪已经抵在燕仪的脑袋上,他也会为了不让对方迈出大门,而选择开枪。
沈誉卿,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燕仪忽然有点怀疑情蛊的事情是不是一场梦了,她真的有给这个人下过蛊吗?他真的会被蛊惑吗?
可不久前的那天夜里,燕仪被青城帮的人劫持。答应劫匪要求,一路护送她到红叶山顶的人是他。
张家村里引开土匪,让她逃生的人是他。
这些天以来,浓情蜜意,眼底洋溢着诚挚感情的人也是他。
这让燕仪一度以为,中了情蛊之后的沈誉卿,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现在,冷冰冰的现实似乎又在告诉燕仪,她错得离谱。可是三月之期还没到,难道情蛊已经失效了?
想到这里,燕仪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指望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帮自己得到爱,得到沈誉卿的心。
她渴望爱和追求爱的方式,就好像一个快要病死的人,拼命抓住每一个有可能让自己活命的方法,病急乱投医。
小时候燕仪告诉自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因为她看过太多次母亲以泪洗面的样子。
可她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个窘境。
母亲起码还能清楚的认知到燕霓成永远不会爱她,而燕仪竟然想通过情蛊来让沈誉卿爱自己。
她觉得自己简直太愚蠢了,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笑话。
沈誉卿垂眸,看见燕仪浓密的睫羽轻颤着,眸色幽深,似含着一汪冰凉的江水。
燕仪不算矮,但身材是偏瘦弱苗条的,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颇有弱柳扶风之态。
让人莫名联想到,一叶孤独的扁舟,飘零天涯,不知去往何处。
忽然,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苍白的脸庞上扬起一个不算灿烂,也不算勉强的笑容。
沈誉卿见状,不知怎的,心里猛地刺痛了一下。
“沈誉卿,你挺会算计的。”
他指尖微动,伸手正要握住她的胳膊,燕仪却先一步,从他身旁擦肩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