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森的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女孩的尖叫声和男人淫秽的笑声夹杂起来。
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听着耳边的呼救声,燕仪浑身血液好像都冲上了头。
她被吓得嘴唇都白了,立刻在周围找了一圈,刚好看到旁边有块粗重的木材,燕仪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猛地就把它提了起来。
她冲进巷子里,便看见个粗俗男人背对着外面,正压着身下的女孩动作,燕仪怒上心头,抬起木材就往他脑袋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那人惨叫了一声,抱着脑袋蹲下来,燕仪怕他反应过来,赶紧又用力地砸了两下,硬生生把人砸晕过去。
做完这一切,看到对方倒地抽搐,燕仪才后怕起来。
她来不及多想,拉起身后的女孩立马跑出了巷子。
她们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一口气跑出去老远,最后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不知不觉就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钢铁厂前。
陆陆续续有放了工的人走出来,眼见人多了,燕仪才算松了一口气,放开身后的人。
谁知她转身一看,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不是燕婷吗?
她瞪大了眼睛,还在重重地喘气,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燕婷看见她的脸,神色也是一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拢起自己的衣服,把扣子扣好。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燕仪这才发现她还穿着那身淡蓝色的倒大袖,只是衣服已经变得有些灰扑扑的,整个人也没精打采,丝毫不见从前的生气。
她见燕仪诧异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恼火:“还不是拜你所赐。”
“什么意思?”
“我去找你,你为什么不见我?”燕婷铁青着脸,红着眼睛瞪她,“还让沈誉卿那样羞辱我。”
燕仪蹙起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来:“我没有……是他自作主张。”
燕婷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燕仪见状,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就算她们俩没什么姐妹之情,可自己毕竟刚刚救了她,但看燕婷这个态度,反而好像对仇人一样。
燕仪也没兴趣对她解释了,转过头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燕婷忽然又说,“你……你有没有钱?借我一点。”
“你要钱干嘛?”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就说有没有吧。”
燕仪站定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给燕霓成写过信,他没来接你吗?”
提起燕霓成,燕婷不知怎么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呼吸急促起来:“别跟我提他……他不配做我父亲。”
听到这话,燕仪有些不解,又见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两人对峙了半天,燕婷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来声州?我就是来找他的!”
燕婷越说越来气,最后都快吼破音了,周围来往的行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们。
“你小点声。”
“别装蒜了,你们母女俩不就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吗?”燕婷眼眶红红的,咬牙道,“这下如你所愿了。”
燕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却想起了上次在服装公司见到燕霓成的事。
那次燕仪以为,燕霓成是来声州找燕婷的,但是燕婷现在却说,是她来找燕霓成。
这当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燕婷话匣子一开,便破罐破摔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燕霓成多年前摔断腿,留下病根,这些年一直反反复复,时好时坏。
前几个月因着旧病发作,纪穗又忙于家务没空照顾他,就雇了个贴身护士去照顾燕霓成。
没想到这一来二去的,就照顾出感情来了。
燕霓成瞒着纪穗和燕婷,私下跟那个护士谈起了恋爱,这样还不够,前阵子还一起私奔到声州。
纪穗得知他们俩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暗度陈仓,当场气晕过去,一病不起。
医院里,纪穗拉着燕婷的手,哭得涕泪泗流:“婷婷,你爸爸不要我们了!我嫁给他那么多年,他竟然扔下我们母女跟那个小娼妇跑了!”
“他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以后我们怎么办啊……”纪穗抓住女儿的肩膀,靠在女儿怀里大哭起来,“你去帮妈妈把他找回来,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燕婷突遭巨变,心里大受打击。
她一直觉得父母是恩爱夫妻的典范。他们因爱情结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父亲以前跟她说,真挚的爱就是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婚姻必须要靠爱情结合。
难道都是骗人的?
他不是爱母亲吗?他怎么能……
燕婷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于是燕婷在学校那边请了长假,立即赶往声州寻找父亲的下落。
燕仪听着听着,就觉得这个故事十分耳熟。她和燕婷不同,知道这件事以后,竟没有半点惊讶,反而觉得有点滑稽。
燕霓成当初抛弃赵俞杰母女,就是说要跟真爱的女人在一起。
现在跟真爱的女人在一起了,这么多年,孩子都大了,一把年纪还做出这等事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为老不尊。
不知道如果让纪穗抓到他,他的借口会不会又是为了“真爱”。
如果这件事让赵俞杰知道,估计她会笑得放三天三夜的鞭炮。
“我在声州大学附近找到他了,他在学校里面当教授,”燕婷气愤的说,“可是他见了我,也不肯跟我走。”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真的爱那个女人。”燕婷厌恶地说,脸上已经出现了极其难看的神色。
燕仪听得有些膈应,心想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因为来得匆忙,再加上燕霓成又带走了燕家绝大部分的财物,所以燕婷来到声州以后,手头就变得很拮据。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娇小姐,从没自己出过远门,也不知道钱要省着花,只以为找到父亲就会好了。
谁知道燕霓成不肯跟她回去,见她多做纠缠,竟然又很快辞职,买了火车票带着新老婆离开声州。
待到燕婷再去找他,发现人去楼空时,她身上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刚开始时,她是觉得带不回父亲,没脸见母亲,便赌气留了下来。
后来学校那边因为她过了请假时间还一直旷课,就给她寄了退学通知书。
纪穗写信让她在声州待着,想办法进学校读书,又寄了些钱给她。
结果燕婷因为学籍问题,被声州大学拒收了,一段时间下来,旅馆也住不起了。
燕婷几番辗转,跑到南城区这边租了个小屋子,暂时住着。
上次去找燕仪,也是因为她钱花光了,在声州没有认识的人,所以打听到沈家的位置,想问燕仪要点钱。
但燕婷本来就对燕仪有些心虚,不好开口。
再加上沈誉卿给了她难堪,她一时气愤,觉得这夫妻俩是故意羞辱自己,便抬脚跑了。
“我身上的钱都已经花光了,又没有找到工作,今天就是房东催租的日子了,”燕婷迅速扫了燕仪一眼,有些别扭地说,“我想迟点回去就不会遇上房东,谁知道在外面又碰上那个恶心的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