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沈誉卿慢慢地说着,“因为我是从那晚的第二天起,才开始有意识的。”
燕仪难以置信地攥紧了衣角,记忆仿佛回到了许久之前,一切还没开始的那个晚上。
那天夜里,她和沈誉卿在中央大街散步,遇到了燕婷。
后来街上发生暴动,沈誉卿保护着燕婷走了,却把她给忘了。
当时那种酸涩、痛苦、怨恨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让燕仪浑身颤抖!
就是在那个黑暗的夜晚,因为这份不甘的心情和滔天的恨意,从小到大,一直活得谨小慎微的燕仪,做出了平生最自私的一件事。
她打开匣子,将情蛊下给了沈誉卿。
那个匣子就好像是所有罪孽的源头,带给了她短暂的甜蜜,接踵而来的,却是无尽的痛苦。
被拆穿时,面对沈誉卿质疑和怨毒的眼神,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好的说辞来为自己辩解。
从此之后,她的生活就像掉进了一个无穷无尽的噩梦当中,不断重复着沈誉卿带给她的惊吓和痛苦。
那天晚上,是一切罪孽的源头。
是她开始了这一切。
燕仪痛苦地闭上眼睛,难受地喘息了一下。
沈誉卿见状,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想把她抱进怀里安慰,却被右手的输液管牵制住,手忙脚乱。
于是他急切地说道:“不要难过……燕仪。”
“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下蛊,我永远不会意识到‘我’的存在,”他的语气十分认真,“你知道吗?我苏醒以后,才发现自己人生的前二十几年,是一片灰暗。”
燕仪睁开眼睛,只见沈誉卿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色,他似乎在回忆很遥远的事情。
“我拥有所有记忆,但那些记忆都是灰色的,好像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沈誉卿笑了笑,“后来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你,关于的你一切都是彩色的。”
“现在想想,看到你时,我和‘他’还没有分开,我们有共同的意识。那天早上睁开眼睛,一见到你,我突然觉得很舒心,很喜欢,我从来没有感受过那么强烈的情绪。”
燕仪心知,这应该是情蛊的作用。
沈誉卿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淡声道:“我差点忘了,其实小时候也有过,不是灰色的,而是彩色的回忆。”
“是关于生我的那个女人,”他平静地说,“不过后来她死了,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直到我睁开眼睛看到你。”
燕仪记得他口中的女人。
那个生了沈誉卿的姨娘。
那个被迫把儿子过继给别人,最后因为儿子告密而送命的,可怜的母亲。
沈誉卿很少提她。
见燕仪露出哀伤的表情,他摸了摸她光滑柔软的脸庞。
这次没有挨打。
沈誉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那个老道士给我喝符水,我慢慢地开始和‘他’区分开来。”
说到这儿,他又皱了皱眉:“这件事,我是在他跟你决裂时,才发现的,后来想想,应该就是符水导致的。”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微微突起:“直到他质问你,我才发现‘他’的存在。我发现自己明明经历着一切,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之后他那样对你,我气极了,真恨不得杀了他!可是我的世界又变成了灰色,我主宰不了身体,做不了主,我只能看着,感受着他对你的恐吓、占有,感受着这具身体把你压在床上……”
“我既快乐又嫉妒……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