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鸢觉得腰间滚烫，暝夜手心的温度隔着里衣都让她觉得炽热。

她那只按着暝夜面具的手一把推开，只听“嘭”地一声暝夜后脑勺着地，躺在了地上。

地上传来一声闷哼和吸冷气的声音，这丫头趁他没回过神来搞偷袭，但，好像也值了。

“郡主其实不用这样，在下其实可以乖乖配合郡主。”暝夜摸着后脑勺坐起身，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自然地伸直，段鸢这才发现这人腿是真长。

然而暝夜下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包括郡主看的那本书写的那样。”

段鸢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这事是过不去了。

“瞑大人，你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这里？”她只好转移话题。

“在下怎么会放心郡主一人在此处，便跟过来看看。”暝夜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一只手自然垂落，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更显得手长脚长。

段鸢也靠在墙上，曲起双腿抱着双膝，跟暝夜一比她只有小小一团。

“我才不信。”段鸢可不信暝夜的鬼话，他估计也觉得太后此行异常，所以过来暗中调查。

“怎么不信，在下还给郡主带了东西。”

“什么？”

暝夜没有回答，从腰间取下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段鸢。

段鸢接过，解开上面缠绕的线，才打开油纸的一角一股香味就扑鼻而来。

“烤鸡？！”

暝夜竟然给她带了烤鸡！

“嗯哼~”暝夜点了点头，“在下一猜便知道三清观的食物清淡少油水，郡主定是受不了，特意去城南给郡主带了烤鸡。”

“我谢谢你啊，你人还怪好的咧。”段鸢一边道谢，一边撕下一条腿递给暝夜。

“在下从不在晚膳过后进食。”

段鸢更高兴了，那样更好，一整只都是她的，顺口说了句，“那你跟我哥还挺像。”

“哪个哥？”暝夜问。

“当然是……”

段鸢突然噤声，等到院子里的脚步声远离，才压着声音道：“当然是九皇叔啦~”

“嗯~”暝夜满意地点点头。

段鸢吃鸡的动作顿住，怎么每次她提起慕容洲暝夜都一副很得劲的样子？

“瞑大人，我问你件事。”段鸢放下鸡腿严肃道。

“问。”

“你是不是跟九皇叔有什么恩怨？”

“为何这样问？”

“直觉，我总感觉你对我哥不怀好意。”

“若我真对他不怀好意又如何？”

“如果我哥做了什么惹你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他只是个断腿又没有实权的王爷，既对暗影司没有威胁，也威胁不到你上面那位，人还怪正经的，不会动什么歪心思，你能不能放过他？”

段鸢换了姿势面对着暝夜，语气眼神都诚恳。

窗外的月光很明亮，借着月光暝夜能将段鸢看得清清楚楚，他又想到水潭边的一幕。

他将目光瞟向天花板，口中却淡淡说道：“若在下不想放过呢？”

段鸢这回沉默了，过了会才语速缓慢却又坚定回答：“我会保护他，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会保护他。”

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绽放，暝夜轻轻颔首，“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

段鸢觉得暝夜这人还真难让人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想跟暝夜打哑谜，“我哥一个半身不遂的人到底怎么惹你了？我让他给你道歉行不行？你堂堂暗影司夜、殿主，不用跟他一个书生计较吧？”

“不用了。”暝夜又道。

不用了又是什么意思？

段鸢表情复杂，暝夜的声音又响起，“在下不打算针对九王爷了。”

“嗯？”

这人还真是莫名其妙，段鸢搞不懂，但是不针对总是好的。

不确定地对暝夜道：“我替我哥谢谢你，要不要我当场给你磕一个？三个也行！”

暝夜瞥了她一眼，语气中透着愉悦，“吃你的鸡去~”

“……行吧。”段鸢坐回墙角，啃着鸡腿，看暝夜也没有要走的样子，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瞑大人可发现了太后此举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没。”他刚到没多久，光顾着跟踪段鸢了，手下虽然在周围埋伏着，但是也没发现奇怪的现象。

“瞑大人说的郑庄公和太叔的典故，我看了。”

暝夜点了点头，“然后呢？”

段鸢沉默了瞬，“希望瞑大人能转告陛下，将军府对大燕绝无二心，将军府只希望山河无恙、百姓安居，从未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过半分念想。

“陛下若不放心，待到将来国家安定，将军府愿交还兵权，只做一个谏言的纯臣！”

将军府最令上面忌惮的就是兵权和百姓的爱戴，若是没了兵权光有爱戴也干不成大事。

交出兵权也相当于将军府交出了能自保的手段，没了兵权将军府就是任人拿捏的柿子。

段鸢以交出兵权作为保证，便是最大的真诚。

暝夜微微仰着头没有说话，这丫头能清楚地意识到将军府的处境这点很好。

可做人做事都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有些东西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好的。

对大燕来说有这么赤诚的人很好，但是他也希望将军府能考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