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院的一间屋子,窗上,墙上,门上。到处都贴满了用朱砂写着符咒的黄纸,一个身体有些佝偻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沓符纸,正在专心的贴着。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抱着头坐在太阳下。
盛夏时节的正午,太阳光正是最强的时候,那少女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季主簿,这位是新来的县令大人,夏司言,夏大人。”
季主簿立即上前行礼,道“季某真是有失远迎,青安县的百姓终于盼来了为民做主的夏大人。”
夏司言扯了扯嘴角,心里想着‘这季主簿,可真能说,不愧是干了几十年的主簿。客套寒暄,溜须拍马,还真是什么都会呢!’
“季主簿客气了,不过”夏司言看着这满屋子的符纸,满脸不解的问到“您这是在”
郁青然接过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拍着脑袋道“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十五。难道”
季主簿无奈点点头,忧心忡忡的说“吓到了”
夏司言站在一旁,看看说话的两人,又看看坐在太阳底下的那个少女。
“她就是季霖,想必大人也对她有所耳闻。”郁青然凑近夏司言,低声说道。
“她?怎么了?”夏司言故意说道。
“季霖这丫头通灵。”
夏司言听见郁青然这神神叨叨的胡话,忍不住冷笑一声,道“是吗?”
郁青然凑得更近了些,悄悄说道“大人别不信,那些脏东西是真的存在的!”
“真的存在?郁捕头可是亲眼见到过?”
“呵呵~那倒是没有。不过,季霖是真的能看见,大人您就相信我吧!”
夏司言有些生气的说道“郁捕头也是衙门中人,怎可相信这些鬼神之说?”
虽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是鬼神之事实在虚无缥缈。接受过教育的夏司言,自然是不信的。
只是当他看着贴满墙壁的符纸,以及周围人的反应,夏司言心中对于青安县百姓的开化程度深深担忧。
“大人”郁青然还想再说几句,却被夏司言硬生生的打断了。
“季主簿,您贴这些符纸,作何用?”
“驱邪辟秽。”
“那您贴了这么许多,可有用?”
“哎”季主簿叹着气,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夏司言原本还想再说些让他们不要迷信之类的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想来季主簿也是知道这些东西本就是无稽之谈,若是符纸真的有用,那她的女儿也就不会被吓到。既然贴了符纸依然被吓到,那么这些他们所信奉的东西根本就不成立。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寻求心理安慰罢了。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季霖有癔症。
所谓的看见鬼魂,很有可能只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罢了。夏司言曾经在大理寺待过,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案子。像季霖这样说自己见鬼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季主簿,郊外发现的尸体已经运回衙门。此刻仵作正在验尸,还请您在申时一刻,到廨房一同研究案情。”说完,夏司言便大步流星的离开那间贴满符纸的屋子。
廨房。
“她怎么在这里?季主簿呢?”
夏司言看到来的人是那个‘通灵少女’季霖,而不是她的父亲季主簿,皱着眉问到。
郁青然笑笑道“季主簿向来身体不太好,平日里一些文书类的工作都是季霖帮着做的,所以”
夏司言看了眼正在怯生生向他鞠躬的季霖,叹口气道“行吧!”
“等等孙典史呢?还没到吗?”
“他可能还没忙完呢!”郁青然的笑容,假的不能再假了。
夏司言左手扶着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喃喃道‘这才是我到青安县的第一天啊’他仿佛看到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坚苦卓绝的自己。
收回思绪,专心案情。
“郁捕快,死者身份查得如何?”
“禀大人,已经将近期上报失踪女子的卷宗调出,正在一一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