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香
“白公子。”玄玉脸已开始发烫。
白修打笑,“青楼女子也有这么矜持的吗?”径直从她身边擦过,从案上取下一卷《阿含经》,侧卧蒲团默读起来。
玄玉不敢问他来此为何,便也安静地坐在另一个黄缎蒲团上,翻开《鱼玄机集》。
她正翻看一首[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哪知白修清秀精致的脸庞就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在她耳边低念最后两句,[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男人暖唇呼出的气息从玄玉的耳蜗直接飘入她的心房,引她浑身肌肤披上一层朦胧的绯红纱衣。
她不敢动,怕动了就要忍不住主动下贱了。
不能给仙人般的白修公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见她纹丝未动,右手从她的腰间穿过,伸出修长的手指,帮她翻开下一页。
耳鬓厮磨读起,[秦楼几夜惬心期,不料仙郎有别离。]
玄玉的腰被男人的臂膀圈起,耳边回荡着他富有磁性的男声,就在身子将要瘫软在他怀中的时刻,白修抽出了手臂,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诵读起经文。
她的心她的身都被他撩拨起,这些春闺怨词她是看不进去了。
手边的木槌被她拾起,一下一下敲起木鱼,闭上眼默背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每背出一句,她的心都会想他一下。原本一盏茶的功夫可以诵完,她竟用了半个时辰。
不知何时,她睁开眼,白修精致迷人的脸庞就在她的眼前,细细盯着她的瓜子小脸,距离不过一层纱的厚度。
都说女人的眼会勾人心魄,他的灵眸也一样。
玄玉心中的小鹿就要跳了出来,她的头下意识往后闪躲。
他的大手却按住了她的后脑,将早已按耐不住的唇瓣贴在了她的嘴角。
但最终只是简单的一贴,他没有继续亲吻,她也没有主动回吻。
“玄玉,再见。”
宽阔的云袖带起一阵风,把水晶珠帘搅得清脆响。
白修离开了。
为什么?玄玉心里是深深的失落,他为什么挑逗她又不要她。
可是她想要他。
一连好多天,白修公子都没有来[桃溪苑]。
玄玉不只背不下经文,茶饭竟已不思。她每天都在珠帘旁翘首企盼。他何时再来。
[秦楼几夜惬心期,不料仙郎有别离。]这句诗好似写的她。
相思苦,也幸福。她总是不自觉地摸起被他亲过的唇角,暗自发笑。
婵娟见她魂不守舍,“玄玉,你怕是也动了情。”
“我没有!”她想都没想快速反驳着,不承认。
“既没有,那我为你安排客人。”
“安排就安排。”玄玉倔强,她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再受一次剥皮之痛。
下一位客人,相貌身姿不比白修差。
婵娟私下告诉她,“你要好好把握,他可是皇亲国戚,当今圣上胞弟的嫡亲世子。未来是要封王爷的。”
“你就是玄玉?”湘妃竹扇柄挑起她的下巴,“模样周正,就是穿着素尼袍不好看。”男人眼神凌厉深邃,嘴角荡起一抹浅笑,“换件艳舞纱衣让本世子瞧瞧。”
她被迫仰着头,心思都暴露在这个男人眼下,有重重的压迫感。
“是,请容玄玉回避更衣。”
世子手中的折扇向上用力了一分,玄玉痛苦也增了几分。
“就在这换。”他命令她。
“是。”身为妓子的玄玉是没有权利委屈的。
她当着他的面,先是取下尼帽,放出她已长至肩部的自然黑发。
再低头解开腰带,褪去灰蓝色尼袍,露出白色的深领中衣。
“继续脱。”世子坐在竹席的蒲团上欣赏得津津有味。
那个黄色蒲团是白修坐过默读佛经的。
他怎么配坐!
她的中衣已经敞开,再脱她就要与他赤果相见了。
“不!”她背过身去,不想为了钱去迎合他,嘴里甚至开始念起“阿弥陀佛”。
世子狠戾地抹了下鼻尖,站起身,“还没有谁敢忤逆我的命令,小东西,你还是第一个。”
“玄玉今天身体不适,不能接待世子,请回吧。”她潦潦系上中衣的腰带,掀开珠帘。
世子忽又放松了面部肌肉,轻笑了几声,“果然,我输了。”拔脚从她身旁离去,冷冷言,“不过,你终究还是我的。”
玄玉没有理解他的话语,也并不想理解。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确实爱上了白修。
她不能再为了金钱,愉悦地在其他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婵娟说的没错,她动情了。
可白修不一样,他不一样,不是周安之那种会抛弃她的人。
他来过两次,从没有对她轻薄,还带书给她看,是可靠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第二日,不早不晚,偏偏是第二日,白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