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欲倾闻言并未解释,只是恨恨道:“这往生咒不似寻常之咒,颇为古怪,萝芙死到临头竟也不肯说其解法。”
“浸之莫急,这往生咒并非没有解除之法。”舟中客安抚道,说着便结了个繁复的古印,施了个不寻常的术法。罢了,死气顿消,兰儿的面色竟红润了起来,仿佛仅是睡着了一般。舟中客补道:“咒虽是解了,不过这姑娘的神魂还脆弱的紧,此一遭怕是要睡上数百年,待补足元气,方能再度苏醒。”
楼浸之闻言委实松了口气,也不多问,当即作揖感激道:“今日实在是多谢有劳舟兄了。”
舟中客摆手道:“无妨,你我既互称为友,何来谢字一说。”
楼欲倾闻言一笑,又对魂灯与魄灯施了个禁锢术,两人这才离开幻境。云泥院中萝芙已不知所终,只余下庭院地上那朵枯萎的的萝芙花。
楼欲倾袖袍一挥,萝芙花顿时化为虚无,这世间再也无迹可寻。
舟中客叹道:“你这又是何必,论起来这萝芙也是个可怜人。”
楼欲倾淡淡道:“我虽言不动手杀她,可并未答应不要她的性命。”
舟中客颇为无奈道:“我观这萝芙对你算得上情根深重,若非你对她冷情之极,哪能生出今天这档子事。”
楼欲倾古怪道:“照舟兄的意思,这倒成本君的不是了?”
舟中客闻言只是笑了笑,也不回答,消了结界便往虚云殿方向去了。
楼欲倾观着舟中客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心下微叹,这舟兄委实让人看不透。摇了摇头,便跟了上去。
虚云殿。
云中君端坐在塌上,见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殿,连忙迎了上去,对着楼欲倾质问道:“生了何事,让你今日这般折腾,方才宫娥来报,你竟取了萝芙的性命?”
楼欲倾往舟中客对面的塌上一卧,自顾自的到了杯茶,道:“她的命可不是我取的,想必是她无颜于世自己做了了断。”
屏翳哪能信他这糊弄人的话,当即道:“若非你苦苦相逼,她缘何如此?”
一则,萝芙虽是当年楼欲倾带入云泥院的,平素一个人张罗着云泥院大大小小的事,千年如一日,屏翳看在眼中,自然是有几分欣赏。
再则,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萝芙的心思屏翳是知道几分的。
楼欲倾今日这一来便要杀人,屏翳哪能不拦着。如今又闻他这般说话,屏翳再好的脾气,也被气的不轻,当下便没好气道:“照你这般说,本君倒是多管闲事了,魔君好生威风,这杀人都杀到本君的寿宫了。也是,萝芙是你的人,按理说本君也管不着,但本君这寿宫庙小,容不下你这座尊神,眼下你便带着生息台的那位姑娘赶紧离开罢。”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又斜睨了他一眼,极为不耐的添了句:“快走,不送!”
楼欲倾观着屏翳当真动了气,当即打着哈哈,陪笑道:“云中君言重了,来日方长,往后还得多多仰仗云中君才是。”说着便心平气和的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屏翳闻言十分的惊讶,见楼欲倾态度这般好,气自然也消了大半。奈何脸面还是颇有些过不去,佯装着几分火气,不自然的道:“那你也得事先知会一声,行事这般随心所欲,这天地间能有几人受得住?”
楼欲倾极为配合道:“是是是,云中君说的是,今日之事怪我思虑不周。”
楼欲倾趁热打铁又说了几句顺耳话,二人相识多年,各自的脾性相互摸了个七七八八,这几句服软的话对屏翳还是极为受用的。
舟中客第一次发觉,楼欲倾竟也有狗腿子的时候,顿时对那些道听途说的魔君形象有了另一番了解。
二人“你来我往”的不欲罢手,僵持不下,舟中客在一旁冷眼旁观,冷不丁的冒了句:“茶有些凉了,屏翳你差人换一换再饮罢。”说着便起了身。
闻声,屏翳立马回过神,方觉在自家师尊面前颇为失态,连忙对舟中客一揖,恭顺到:“徒儿有失风仪,望师尊恕罪。”
“无妨。”接着又淡淡道:“生息台的那位姑娘估摸着要睡个几百年,数百年之内,你便不用再差人去照看了。”说罢便起身,掸了掸衣摆,出了殿门。
楼欲倾望着门外的身影,心中大骇,他知道这舟中客不简单,却万万没料到此人竟是云中君的师尊。
他难以置信的对屏翳道:“你方才称他作什么?师尊?”
“不错。”罢了又补了句:“他便是我那位行踪飘忽的师尊。”
屏翳突然又问道:“师尊性情淡泊,我却不知浸之竟与师尊相识,怎得没听你提及过?”
“我也是前些日子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你这一面之缘,便能得师尊相助,想来师尊对你还是颇为欣赏的。”
楼欲倾闻言一时语结,佯装淡定的坐了下来,一声不吭喝起了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