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很漫长,挨了打被忤逆的景逸墨正臭着一张脸,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见她沉闷不说话,压抑了一肚子的火苗更是窜的厉害。
“俞清婉!你胆子不小,还真是对朕视而不见呢!”
清妃伏低了身子,光洁的额头几乎贴近地面,她弓着腰,双手没过头顶,态度谦卑坦然,无丝毫胆怯。即便他这一掌将木椅把手震的碎成几片,也只是微微颤动了下睫毛,“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不懂?今晚是你侍寝,却闹了出狸猫换太子的乌龙,你敢说不是你从中作梗?”
“臣妾不敢。”
景逸墨怒极反笑,压低了冷笑声,一把捏起她白嫩的下巴,“你不敢?这后宫之中也有你不敢做的事?你当真以为朕不知情?为了一个死去的人,与朕作对,你是嫌俞家这些年太风光无限了是么?”
提起母族,清妃有了些许的动容,作揖的双手逐渐收拢,清绝淡漠的小脸有了无奈之色,“皇上,臣妾自认进宫两年并未给皇室蒙羞,更没有因嫔妃之位给俞家带去什么好处。您一向明察秋毫,赏罚分明,定不会平白无故治罪俞家。”
景逸墨捏起她的下巴,凑了上去,“俞清婉,你很清楚朕娶你是为了什么,朕能答应你不碰你,让你以完璧之身去九泉之下见他,但并不代表惹怒了朕,朕就会一直遵守承诺。”
闻言,她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惶恐和惊诧。成亲两年,他们未有夫妻之实,他的宠幸不过是逢场作戏,她的依恋也只是假意附和。他知道自己爱的人是谁,成亲不过是场交易,契约下的白纸黑字的冰冷,没有一丝郎情妾意的温柔。
若当初不是景逸墨娶走她,景逸风也不会放过她。他比废太子更君子一些,可也只是在没有撕破脸的情况下。
“你很清楚,燕靖予很在意秦轻霜,若朕贸然破了她的身子,定会让燕景两家走上不可挽回的绝境。届时,燕世子更加寓意谋反,而朕势必与他敌对。一来可以报复朕,报复景家不肯放过俞家的势力,而强娶你。在你心里,只有那个死人才配做燕家继承人,所以燕靖予的死活你不会在意,甚至巴不得他死去。一举两得的事,你自然乐意为之,对吧?”
被捏疼了下巴,清妃颦起柳叶眉,无力的挣扎。她是恨景家,恨专横无理的皇权,可她从未想过要燕靖予去死。秦轻霜的出现,不过是颗能用得上的棋子,她对燕靖予的重要程度也只是苏九允暗示让她推波助澜才猜测到的。
今日洗尘宴,燕靖予交出十万军权,选择与一个庶出的丫头解甲归田,更表明了这名女子对他的重要性。她铤而走险,也难怪会惹恼景逸墨。
“说,你的同谋是谁?”
她闭上眼睛,呼吸有些紊乱,但依然坚持摇头,“臣妾不懂皇上所指,更没有什么同谋,望皇上明察。”
景逸墨气的连连点头,下手的力道更重了几分。这个看上去单纯无害的女人,实际心思颇深。这样做是能让燕景两家成见加深,可如此一来坐收渔翁之利的绝不止她一个人。
“没有同谋,那放在桌上的‘温柔富贵香’是谁给你的?后宫不可能有外邦的东西。”这种放在男女.交.欢,且只对男子有迷幻作用的东西,她一个深宫妇人怎会有,若是无人帮衬,断不可能得到这些。
也是因为吸入了这香的作用,才导致他居然在秦轻霜那个蠢女人面前失态,还对她…更可气的是,自己还被燕靖予揍了还不了手!简直可笑!
“你不说?刚好那香的药效还未褪去,不如朕与清儿试炼一番?”
“不!求皇上开恩,臣妾不敢做忤逆您的事。”女子最怕以清白威胁,清妃鼻头一皱,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的身子除了那个人谁也不可以碰,除了他谁都不行。
“那要看你听不听话。”
他无视女子的哭声,作势要去解下她的腰带,门外再次传来小太监的呼喊:“有刺客!来人,抓刺客!”
景逸墨警惕的看着紧闭的门扉,松开梨花带雨的女子,大手抚上腰间的匕首,做应战准备。
‘砰’的一声利响,大门被一脚撞开,两名黑衣刺客手持银光长剑,势如破竹般朝他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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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逸墨翻身躲过,锋利的匕首可攻可守,体内药性存余,他目光有些涣散,不能集中精力对付两人。好在功底不弱,能勉强避其要害不受伤。
殿外传来侍卫的脚步声,两名刺客见事迹败露,欲要逃跑,景逸墨欺身上前反攻为主。
其中一名刺客见状拉起瘫倒在地的清妃为人质。白亮的剑口逼近她的脖颈,未曾用力便被划破了血印子。
“皇上…”柔弱的女子何曾见过这等架势,吓的双腿发软,站立不稳。
“放开她。”
“哼,今日不杀你这个狗皇帝,难以平息民愤。”
这声音,有些耳熟。带着侍卫赶来的小太监举着拂尘,支支吾吾道:“你…你是听雨?”
挟持着清妃的刺客只手扯下面罩,果真是那张熟悉的小脸,“今夜我本意要杀你,可没想到事情被一个黄毛丫头弄砸了。”
景逸墨抛开短瞬的迷惑,质问道:“朕自登记以来,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苛捐杂役的事情,你为何要行刺朕。”
听雨仰天长笑一声,“你敢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你没有为了登上皇位滥杀无辜?”
“朕没有。”
“你有!皇上可还记得,三年前池州,谢氏一族。”
谢氏一族四个字,让横眉冷对的景逸墨恍然顿悟,他看着面容熟悉的宫女,万分惊讶,“你是谢家人?”
听雨不言,趁他恍惚间,举起手中的长剑,锋利的白刃刺向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子。
“住手!”他很快反应过来,手中匕首应声扔出去,弹开那柄长剑。
听雨反手一掌拍向清妃的后背,景逸墨来不及思考,条件反射性的接住下坠的女子。
两名刺客扔下□□,冲向窗外消失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