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妃倏地眯紧了眼,少顷似笑非笑的看向于文正,“于相好福气,竟有这么聪敏伶俐的女儿。府中有此等明口蜜腹剑、目中无人的嫡女,不怪瑞王妃来此一趟,不久便暴毙,瞧这阵势,本宫回去之后没准儿也该撒手人寰了。”
于文正立马战战兢兢的跪地,“微臣惶恐!不明白娘娘此言何意!娘娘千岁金体,如今风华正盛,岂会发生那等子邪事!”
张淑妃摆摆手,轻嗤,“起吧。本宫倒是忘了,虎父无犬女,这虎女自然不会有犬父。”
于文正谢恩起身,退了回去。
于锦翰面色微冷,又道,“檀香姑娘不是声称我用张五胁迫她吗,二妹妹何不将那张五请来,这样,你能多一个证人,我也能看看自己究竟是被何人所冤。”
话刚落地,檀香便殷切的倾身盯着于丹青,“小姐,您答应了奴婢要帮奴婢找到……”
于丹青抿了抿唇,抬手制止了她的话,“此事,下来再议。”
檀香只好悻悻然住了嘴,继续神思不定的站在一旁。
于丹青这才回答于锦翰的提议,“张五此人,实无作证的必要。倘若翠珠所言属实,那么,檀香不过是信口雌黄,有没有张五此人还是两说,即便有,也不过是檀香的青梅竹马。我们与他互不相识,他与这红花并无干系,如何能够作为我们的证人?”看了眼翠珠,又道,“倘若檀香所言属实,是翠珠在撒谎,那么,张五就更加不能作为证人。”
“为何?”于锦翰儒雅一笑,问,“为兄还等着他来作证,清除院子里的恶奴刁仆呢。”
于丹青笑了笑,意味不明的说道,“大哥不必着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真相,很快便能浮出水面。”
于锦翰扯了扯唇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又听于丹青娓娓道来,“若檀香所言属实,张五很可能已经被胁迫、收买,定会矢口否认。再者,我们对他一无所知,檀香也多年没与他联系了,他如今品性如何,谁也不知,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担当娘娘金孙的证人?”略一停顿,又道,“头脑单纯的军犬,都不值得我们相信,遑论心思复杂诡谲的人?”
她说得平淡真诚,众人却听出了她话里隐含的讥诮,不禁下意识看向张淑妃,张淑妃正一脸阴沉,众人又神色各异的收回了视线,重新落在于丹青身上。
“本宫再说一遍,本宫没有闲心听你废话,卖弄嘴皮!”张淑妃色厉内荏。
于丹青恭敬垂眸,朝张淑妃福了福身,“是,娘娘教训得是!请娘娘息怒!臣女还有一法,可证翠珠乃红花和字条的经手人。”
事实上,她让人连夜去将军府接来小黄,只是为了用它来判断檀香所言是否属实。
让军犬作证,寻常百姓,或许会信服。对于站在整个大永朝金字塔最顶层且一心想置她于死地的张淑妃而言,自然有千百个理由驳斥。
张淑妃眼波流转几圈,单手撑头歪在扶手上,一副兴趣阑珊的模样,“说罢。”
于丹青颔首,吩咐沉香,“把托盘取来。”
沉香应声,去了。
厅堂霎时陷入沉默,除了小黄的呼呼喘气声,再无其他声响。
众人视线时不时落在于丹青脸上,带着探究之色。
少时,沉香捧着一个大号的素白瓷托盘回来,将托盘里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放在于丹青旁边的桌上。
于丹青扫了眼,印泥、放大镜、细纸、炭棒、透明粘带、小刀、剪刀,一件不差,皆是按她的吩咐准备。
亲自把纸张摊平,拧开硕大的铁盒,露出里头的丝面来,之后朝翠珠招手,“你过来,手掌用力压这丝面上,然后印在纸上。先左手,后右手。”
翠珠诧异的看向于锦翰,后者神色浅淡的点了点头。
他大概猜到了于丹青的意图,心下冷笑,想凭一个掌印就分辨出谁碰过那些东西,简直不自量力,且愚不可及。
翠珠上前,压了一手的红印,看了看,仔细按在细腻的纸上。
等到她按完两只手,于丹青将纸张放进托盘,风干,让她退了回去。
又让阿兰把红花纸包和字条摆在桌上,自己握着小刀,从碳棒上刮了一些碳粉,轻轻的吹在字条上。随后,剪下一段粘带,在上头粘了一遍,取下。
于丹青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仔细观察这粘了炭灰的粘带。
少顷,扬了扬唇角,把那粘带放在一旁,又用同样的办法,将字条背面、红花纸包的表面全部处理完。
于丹青举着放大镜仔细比对站带上的纹路和翠珠的红印。
片刻之后,笑了笑,把粘带一一平铺在托盘内,又把放大镜放了进去,起身对张淑妃恭声回禀,“娘娘,臣女确定,这字条和红花都有经过翠珠之手。”
张淑妃一直看着于丹青的动作,自然也看到了粘带上凌乱的纹路。这会面色平静,心有不甘,又存有侥幸的问道,“如何确定?”
于丹青落落大方的看着她,“这两张纸上是翠珠刚才按上的手印,指纹和掌纹十分清晰。这几段粘带,是臣女从字条和红包纸包上提取的指纹,上面纹路较多,稍显杂乱,不过,仔细分辨依然能看出里面有翠珠的指纹。这包红花上,还有两处清晰完整的螺纹,与翠珠右手食指和中指的纹路一模一样。”
说罢,捧着托盘走到张淑妃跟前,躬身呈给她,“娘娘,请过目。”
张淑妃冷冷的扫了一眼,朝旁边的徐嬷嬷一挥手。
徐嬷嬷立马接过托盘,学着于丹青的做法,举着放大镜仔细观察比对。
屋内众人皆是安静的呆在自己位置上,偶尔喝茶,偶尔看看徐嬷嬷,偶尔看看于丹青,静候结果。
徐嬷嬷看了几眼之后,脸色微变,陡然凝重。
时间似乎也随之凝注。
各人神思不辨,屋中气氛诡异,暗流涌动。
两盏茶之后。
徐嬷嬷整理好情绪,将东西收好,恭敬的回禀,“娘娘,奴婢看了,这粘带上,的确有和翠珠丫头指印一样的纹路。”
哪怕再不愿如实回答,却也清楚,这些证据是可以无限次做的,在座之人也都是能够看出来的,她委实没有谎报的必要和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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