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眉目微动，颔首应道，“是的，再有半年便及笄。”笑了笑，微扬着头看着他英俊儒雅的侧脸问道，“老爷怎的突然想起这事了？”

于文正沉目看着地上的鹅卵石，“一晃，她也去家庙大半年了，该是修身养性够了。你安排一下，明日将她接回府，认到你名下。”

于夫人一惊，连带脚步都顿住了，愣愣的望着他宽阔的后背，不自觉的质问出声，“老爷这是何意？要认养，也该是认媛姐儿啊！”

于文正头也没回的继续走着，语气平淡，“你照做便是。”

于夫人怔忪几瞬，突地提起裙摆小跑着赶上他，低声问，“老爷打算让素姐儿嫁入高门？”

于文正点了下头。

于夫人沉默的跟在他旁边，脑中千回百转，走上通往迎松院的青石小径时，含笑问道，“不知老爷相看上哪家公子？妾身调教素姐儿时，也好有针对性点。”

于文正偏头看她，唇角轻扯，“二皇子。”

“二皇子？”于夫人身子晃了晃，顿觉天旋地转，忙扶住他手臂，这才堪堪稳住，免于狼狈摔倒。

于文正点头，揽住她腰身，“没错，二皇子。”

于夫人秀眉打结，惊疑道，“妾身实在不明白，为何是二皇子？”

撇开于锦华跟楚云哲的关系不说，单是楚云哲跟于丹青夫妇的关系，再将于家女儿嫁给楚云哲，也说不过去啊。

于文正停步，眯紧眼望着当空烈日，良久，幽幽开口，“厨房的采购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况且——”他收回视线，志得意满的笑了笑，将那句“我必须做点什么，加速凤女实至名归”咽回了肚里。

于素素虽是他的女儿，但抉择面前，他必须以于府以于氏一族为重。

她坑死于锦翰，刁难楚云逸夫妇置于府前途于不顾，把她一个庶女提为嫡女送给楚云哲委实不算亏待她。

何况，这样一来，既能放松皇上和楚云哲对楚云逸的警惕，又能刺激楚云逸和于丹青的愤怒，加强危机意识，尽快反抗，别等皇上年逾古稀驾崩之后才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老爷？！”于夫人惊呼一声，攥紧了绣帕，惊愕的望着他，目光里再不见丁点崇敬，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鄙夷。

心说，你连厨房的采购都不如！

人采购之所以不将鸡蛋放同一个篮子，那是因为他怕摔了，鸡蛋全部打碎。

而你是本末倒置，故意安排自己摔倒，提前将鸡蛋放进两个篮子，好等着其中一篮子的鸡蛋摔碎。

固然，能保住一篮子鸡蛋，但是，你自己却是实打实的摔了。这不是自找罪受，是什么？

于文正低头看着在阳光下泛着强光的光洁青石板，并未注意到她的眼神，径自点头道，“夫人不必多言，老夫心意已决，你好生操办就是。”

于夫人忍下心头郁郁，颔首应是。

于文正满意的抬眼看她，“我去书房处理公务，你回去歇着吧。”

于夫人点点头，轻柔的松开他手臂，“您当心身子，别太累了。”

于文正笑了笑，脚步轻快的走了。

于夫人独自站在烈日下，不知为何，又是一阵头昏眼花天旋地转，赶忙闭紧双眼垂下头，抬手扶着心口揉了揉，稳了稳心神后，快步往静雅院走去。

回到静雅院后，在厅堂见到芝语，芝语惊诧的扶住她，关切询问，“夫人，您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难看？”

于夫人摆摆手，“没事。许是外头太热，你备些糖水送进内室。”

芝语不放心，“奴婢去请李府医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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