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一下子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猛地一转头看向林深,似乎是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林深抬手制止田松杰说话的时候,邵锦兰原本已经不能动的那只手突然轻轻地在地面上撑了一下,帮助她调整了自己快要倾倒的坐姿。
这个动作的幅度很小,看上去也做得很费劲,但跟之前完全不能动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你到底……”
“说实话我其实不太清楚,”没等邵锦兰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林深就像是事先知道一样,直接开口回答了,“就只是冥冥之中有这样的感觉,它似乎是有用的,而且我的本能也没有反对我做出这样一个决定,那我觉得……这或许是个有用的选择,至于正不正确我也不能够判断,或许,对你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邵锦兰极为肯定地摇摇头,她尝试去活动不能动那只手,动作幅度不能很大,手臂还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我这样活着出去了,也许在现实里的生活还是能够跟以前没有差别,但是下一次呢?”
她问出这句话,停顿了一下,先是眯着眼睛看向外面的树林,然后才又将目光转到林深身上,“我半边身子不能动,但我跟每个人一样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摆脱鬼神许愿的控制,那也就是说我肯定还是要再进入噩梦的世界中的,到时候以我当前的状态,必死无疑不是吗?不管这个选择最后带来的结果是否正确,但至少你的这个决定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不用直接变成案板上的鱼肉。”
说到这里,邵锦兰笑了一下。
她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太自然,浅淡的笑容跟之前与他人争执时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半身被夺走的时候好像确确实实把别的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也一并带走了。
接着林深就看到邵锦兰撑起那只颤抖的手,似乎想要尝试着站起来,但很明显力量还是不足够,尽管她非常努力地用自己另外半边的身体去调整,但一个正常人在突然失去一半身体的控制能力之后,是很难快速做出调整的。
“不要着急,”林深开口安抚,“我其实现在,更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感受,你留下来,不也是想要跟我说这件事吗?”
邵锦兰停下了自己有点扭曲的动作,用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纸片,这才缓缓回答道:“很难说清楚,就是感觉我被抽空的半边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它在帮我支撑着我不能动的部分,但我们还没有达到完整的平衡,所以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但这没问题吗?如果这是强迫做出的选择,我又应该用什么方式放弃?”
林深闻言,轻轻弯起嘴角,“小孩子的喜恶是很难藏得住的,他们不像大人,如果真的讨厌那就会直截了当地表现出来,你如果没有感受到拒绝,那就说明对方也愿意接纳你不是吗?”
“可我……也没有做什么……”
“那如果是它们自己想要做什么呢?”林深呼出一口气,“我还搞不太明白,或许是我现在的状态还不足以完全地感知到这些想法,其实我的这个尝试又何尝不是在以你的安全为赌注呢?但你们既然彼此都没有反对,这或许是个有意义的事情……”
林深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小邵,我不认为仅仅凭借足够多的人能让我们足以摆脱鬼神许愿,人和这些东西之间,终究有一道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过去的鸿沟,但任何人又都是极为重要的,很多事情又不可能只靠几个人就能够完成。”
“所以能够借助的力量,都要不吝啬地使用……”邵锦兰接上了他的话。
“对,”林深点点头,“我曾经见过被其他东西所庇护,从而没有被别的力量吸引和影响的人,既然这种事情是可行的,那也就能够人为制造出来,只要我们的利益驱使让我们导向同一个目标,那我们就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不是吗?”